遥远的北方,冰封的漠河上寒风割裂人的肌肤,呼啸如鬼哭。
妙风却只是安然闭上了眼睛,不闪不避。
——今天之后,恐怕就再也感觉不到这种温暖了吧?。
顿了顿,他补充:“我是从修罗场里出来的——五百个人里,最后只有我和瞳留了下来。其余四百九十八个,都被杀了。”。
“霍展白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来求和的吗?”!”
霍展白满身风尘,疾行千里日夜兼程,终于在第十九日上回到了扬州。暮色里,看到了熟悉的城市,他只觉得心里一松,便再也忍不住极度的疲惫,决定在此地休息一夜。。
“看得见影子了吗?”她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一晃,问。!
那是她的雅弥,是她失而复得的弟弟啊……他比五岁那年勇敢了那么多,可她却为了私欲不肯相认,反而想将他格杀于剑下!
她犹自记得从金陵出发那一夜这个男子眼里的热情和希翼——在说出“我很想念她”那句话时,他的眼睛里居然有少年人初恋才有的激动和羞涩,仿佛是多年的心如死灰后,第一次对生活焕发出了新的憧憬。
妙风没有回答,只是自顾自地吹着。。
她抬起头,缓缓看了这边一眼。。
“——第一次,他希望自己从未参与过那场杀戮。!
——这个最机密的卧底、鼎剑阁昔年八剑之一的人,居然背叛了中原武林?!。
旋明介走了,霍展白也走了。。
“然而刚想到这里,他的神志就开始慢慢模糊。!
第二日醒来,已然是在暖阁内。!
那种悲恸只爆发了一瞬,便已然成为永久的沉默。霍展白怔怔地抬起头,有些惊讶地看着多年来第一次对自己如此亲近的女子,眼里露出了一种苦涩的笑意。
“她咬紧了牙,默默点了点头。!
劫后余生的她独居幽谷,一直平静地生活,心如止水,将自己的一生如落雪一样无声埋葬。。
“然而,这些问题,他终究没有再问出口来。。
那些事情,其实已然多年未曾想起了……十几年来浴血奔驰在黑暗里,用剑斩开一切,不惜以生命来阻挡一切不利教王的人,那样纯粹而坚定,没有怀疑,没有犹豫,更没有后悔——原本,这样的日子,过得也是非常平静而满足的吧?。
她咬牙撑起身子,换上衣服,开始梳洗。侍女上前卷起了珠帘,雪光日色一起射入,照得人眼花。薛紫夜乍然一见,只觉那种光实在无法忍受,脱口低呼了一声,用手巾掩住眼睛。!
依然只有漠河寒冷的风回答他,呼啸掠过耳边,宛如哭泣。。
““跟我走!”妙水的脸色有些苍白,显然方才带走妙风已然极大地消耗了她的体力,却一把拉起薛紫夜就往前奔出。脚下的桥面忽然碎裂,大块的石头掉落在万仞的冰川下。。
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那一场狙击发生的同时,一羽白鸟穿越了茫茫林海雪原,飞抵药师谷。。
“我要怎样,才能将你从那样黑暗的地方带出呢……!
薛紫夜坐在轿中,身子微微一震,眼底掠过一丝光,手指绞紧。。
妙水握着沥血剑,双手渐渐发抖。。
“妙风用一贯的宁静眼神注视着她,仿佛要把几十年后重逢的亲人模样刻在心里。。
在那一瞬间,妙风霍然转身!……
简短的对话后,两人又是沉默。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他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到了一只雪白的鹞鹰,在空中盘旋,向着他靠过来,不停地鸣叫,悲哀而焦急。。
“是不是大光明宫的人?”廖青染咬牙,拿出了霜红传信的那方手帕。。
“他放缓了脚步,有意无意地等待。妙水长衣飘飘、步步生姿地带着随从走过来,看到了他也没有驻足,只是微微咳嗽了几声,柔声招呼:“瞳公子回来了?”。
““薛谷主!”妙风忙解开大氅,将狐裘里的女子抱了出来,双手抵住她的后心。。
然后,九这样转过身,离去,不曾再回头。!
“有蓝色的长发垂落在她脸上。……”
“就算她肯相信,可事到如今,也绝不可能放过自己了。她费了那么多年心血才夺来的一切,又怎能因为一时的心软而落空?所以,宁可还是不信吧……这样,对彼此,都好。。
“畜生。”薛紫夜双手渐渐颤抖,咬着牙一字一字出口,“畜生!”。
教王瞬地抬头,看着这个自己的枕边人,失声惊叫:“你……不是波斯人?”!
竟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