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白色的苍穹下,忽然掠过了一道无边无际的光!那道光从极远的北方漫射过来,笼罩在漠河上空,在飞舞的雪上轻灵地变换着,颜色一道一道地依次更换:赤、橙、黄、绿、青、蓝、紫……落到了荒凉的墓园上,仿佛一场猝然降临的梦。
如果说出真相,以教王的性格,一定不会放过这个当年屠村时的漏网之鱼吧?短短一瞬,他心里天人交战,第一次不敢对视教王的眼睛。
“沫儿?沫儿!”他只觉五雷轰顶,俯身去探鼻息,已然冰冷。。
“嘎——嘎——”忽然间,半空传来鸟类的叫声。。
“在送她上绝顶时,他曾那样许诺——然而到了最后,他却任何一个都无法保护!!”
只要任何一方稍微动一下,立即便是同归于尽的结局。。
“你……是骗我的吧?”妙水脸上涌出凌厉狠毒的表情,似乎一瞬间重新压抑住了内心的波动,冷笑着,“你根本不是雅弥!雅弥在五岁时候就死了!他、他连刀都不敢握,又怎么会变成教王的心腹杀手?!”!
——乾坤大挪移?
“妙水!”惊骇的呼声响彻了大殿,“是你!”
他是那样贪生怕死,为了获得自由,为了保全自己,对那个魔鬼屈膝低头——然后,被逼着拿起了剑,去追杀自己的同村人……那些叔叔伯伯大婶大嫂,拖儿带女地在雪地上奔逃,发出绝望而惨厉的呼号,身后追着无数明火执仗的大光明宫杀手。。
七星海棠?妙风微微一惊,然而时间紧迫,他只是面无表情地检查了个底朝天,然后将确定安全的药物拼拢来,重新打包,交给门外的属下,吩咐他们保管。。
“霍展白停在那里,死死地望着他,眼里有火在燃烧:“徐重华!你——真的叛离?你到底站在哪一边?!”!
“教王已出关?”瞳猛然一震,眼神转为深碧色,“他发现了?!”。
旋“夜里很冷,”身后的声音宁静温和,“薛谷主,小心身体。”。
“——毕竟,从小到大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未曾公然反抗过教王。!
“让我看看。”薛紫夜面无表情地坐到榻边,扯开他的袍子。!
袖子上织着象征着五明子身份的火焰纹章,然而那只苍白的手上却明显有着一条可怖的伤痕,一直从虎口延伸到衣袖里——那是一道剑伤,挑断了虎口经脉,从此后这只手便算是残废,再也无法握剑。
“暮色笼罩了雪域绝顶,无数的玉树琼花都黯淡了下去,逐渐隐没。!
她的体温还是很低,脸色越发苍白,就如一只濒死的小兽,紧紧蜷起身子抵抗着内外逼来的彻骨寒冷,没有血色的唇紧闭着,雪花落满了眼角眉梢,气息逐渐微弱。。
“以重金雇用了乌里雅苏台最好的车夫,马车沿着驿路疾驰。。
“请教王宽恕……”他最终喃喃低语,手下意识地松开。一松开,薛紫夜就踉跄着软倒在地,剧烈咳嗽,血从她的嘴里不停涌了出来——方才虽然被妙风在最后一刻拉开,她却依然被教王那骇人一击波及,内脏已然受到重伤。。
室内弥漫着醍醐香的味道,霍展白坐在窗下,双手满是血痕,脸上透出无法掩饰的疲惫。!
薛紫夜不置可否。。
“霍展白抬起头,看到了一头冰蓝色的长发,失声道:“妙风?”。
因为他在恢复了常人的一切感情时,所有的一切却都已专首成空。。
“——本来只是为了给沫儿治病而去夺了龙血珠来,却不料惹来魔教如附骨之蛆一样的追杀,岂不是害了人家?!
――大醉和大笑之后,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三个月后,当诸般杂事都交割得差不多后,他终于回到了临安九曜山庄,将秋水音从夏府里接了回来,尽心为她调理身体。。
“那么,”妙水斜睨着她,唇角勾起,“薛谷主,你还要去救一个畜生么?”……
“如果可以选择,我宁可像你一样终老于药王谷――”霍展白长长吐出胸中的气息,殊无半点喜悦,“但除非像你这样彻底地死过一次,才能重新随心所欲地生活吧?我可不行。”
那一瞬间,濒死的她感到莫名的喜悦,以惊人的力气抬起了手,想去触摸那个声音的来源——然而因为剧毒的侵蚀,却无法发出一个字来。
妙风的手臂在大氅里动了一下,从马上一掠而下,右手的剑从中忽然刺出。。
两人又是默然并骑良久,卫风行低眉:“七弟,你要振作。”。
“片刻前那种淡淡的温馨,似乎转瞬在风里消散得无影无踪。。
“戴着面具的人猛然一震,冷笑从嘴边收敛了。。
薛紫夜坐在轿中,身子微微一震,眼底掠过一丝光,手指绞紧。!
“不过片刻,薛紫夜已然将布满眼眸的毒素尽数舔净,吐在了地上,坐直身子喘了口气。……”
“一直埋头赶路的廖青染怔了一下,侧头看着这个年轻人。。
“大家上马,继续赶路!”他霍然翻身上马,厉叱,“片刻都不能等了!”。
想拿它来毒杀教王——不是吗?”!
他们曾经远隔天涯十几年,彼此擦肩亦不相识;而多年后,九死一生,再相逢,却又立刻面临着生离死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