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每次他离开后,她都会吩咐侍女们在雪里埋下新的酒坛,等待来年的相聚。
“姐姐,我是来请你原谅的,”黑衣的教王用手一寸寸地拂去碑上积雪,喃喃低语,“一个月之后,‘血河’计划启动,我便要与中原鼎剑阁全面开战!”
对于杀戮,早已完全地麻木。然而,偏偏因为她的出现,又让他感觉到了那种灼烧般的苦痛和几乎把心撕成两半的挣扎。。
“第二,流光。第三,转魄。”。
“他跪在连绵的墓地里,一动不动,任凭大雪落满肩头。!”
那一剑从左手手腕上掠过,切出长长的伤口。。
然而,不知为何,心里却有另一种牵挂和担忧泛了上来。!
“是……假的?”霍展白一时愣住。
“你的药正在让宁婆婆看着,大约明日就该炼好了,”薛紫夜抬起头,对他道,“快马加鞭南下,还赶得及一月之期。”
原来……自己的身体,真的是虚弱到了如此吗?。
她最后的话还留在耳边,她温热的呼吸仿佛还在眼睑上。然而,她却已再也不能回来了……在身体麻痹解除、双目复明的时候,他疯狂地冲出去寻匿她的踪影。然而得到的消息却是她昨日去了山顶乐园给教王看病,然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山顶上整座大殿就在瞬间坍塌了。。
“先去冬之馆看了霍展白和他的鸟,发现对方果然很听话地待着养伤,找不到理由修理他,便只是诊了诊脉,开了一服宁神养气的方子,吩咐绿儿留下来照顾。!
他也曾托了瞳,派人下到万丈冰川底下寻找王姐的遗体,却一无所获――他终于知道,自己和这个世界的最后一根线也被斩断。。
旋薛紫夜独自一人坐在温暖馥郁的室内,垂头望着自己的手,怔怔地出神。。
“仿佛想起了什么,她的手开始剧烈地发抖,一分也刺不下去。!
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然而,谁都回不去了。!
还是,只是因为,即便是回忆起来了也毫无用处,只是徒自增加痛苦而已?
“七星海棠的毒,真的是无药可解的吗?!
她握着银针,俯视着那张苦痛中沉睡的脸,眼里忽然间露出了雪亮的光。。
“那个病人昨天折腾了一夜,不停地抱着脑袋厉呼,听得她们都以为他会立刻死掉,一大早慌忙跑过来想问问小姐,结果就看到了这样尴尬的一幕。。
那一夜雪中的明月,落下的梅花,怀里沉睡的人,都仿佛近在眼前,然而,却仿佛镜像的另一面永远无法再次触及。。
“愚蠢。”!
教王在身后发出冷冷的嘲笑:“所有人都早已抛弃了你,瞳,你何必追?”。
““打开得早了或者晚了,可就不灵了哦!”她笑得诡异,让他背后发冷,忙不迭地点头:“是是!一定到了扬州就打开!”。
妙风闪电般看了妙水一眼——教王,居然将身负重伤的秘密都告诉妙水了?!。
“霜红压低声音,只细声道:“谷主还说,如果她不能回来,这酒还是先埋着吧。独饮容易伤身。等你有了对饮之人,再来——”!
她醒转,露出了一个惨淡的笑,张了张口,想劝说那个人不要白费力,然而毒性侵蚀得她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了。仿佛觉察到怀里的人醒转,马背上的男子霍然低下头望着她,急切地说:“薛谷主,你好一些了吗?”。
他低头坐在黑暗里,听着隔壁畜生界里发出的惨呼厮杀声,嘴角无声无息地弯起了一个弧度。。
“他的脸色苍白而惨厉,宛如修罗——明介怎么会变成这样?如今的他,什么也不相信,什么也不容情,只不顾一切地追逐着自己想要的东西,连血都已经慢慢变冷。。
“浅羽?”他一怔,剑锋停顿,讷讷道。……
薛紫夜站起身,往金狻猊的香炉里添了一把醍醐香,侧头看了一眼睡去的人。
她没有忍心再说下去。
在以后无数个雪落的夜里,他经常会梦见一模一样的场景,苍穹灰白,天地无情,那种刻骨铭心的绝望令他一次又一次从梦中惊醒,然后在半夜里披衣坐起,久久不寐。。
她却只是平静地望着他:“怎么了,明介?不舒服吗?”。
““生死有命。”薛紫夜对着风雪冷笑,秀丽的眉梢扬起,“医者不自医,自古有之——妙风使,我薛紫夜又岂是贪生怕死受人要挟之辈?起轿!”。
“妙风颔首:“薛谷主尽管开口。”。
霍展白的眼神表露出他是在多么激烈地抗拒,然而被瞳术制住的身体却依然违背意愿地移动。手被无形的力量牵制着,模拟着瞳的动作,握着墨魂,一分一分逼近咽喉。!
“无论如何,一定要拿着龙血珠回去!……”
““啊。”雪地上的人发出了短促的低呼,身体忽然间委顿,再也无声。。
那个叫雅弥的人很快了江湖里新的传奇,让所有人揣测不已。。
薛紫夜望着他,只觉得全身更加寒冷。原来……即便是医称国手,对于有些病症,她始终无能为力——比如沫儿,再比如眼前这个人。!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