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得很慢，说一句，便在尸体上擦一回剑，直到沥血剑光芒如新。

    很多时候，谷里的人看到他站在冰火湖上沉思――冰面下那个封冻了十几年的少年已然随薛谷主一起安葬了，然而他依然望着空荡荡的冰面出神，仿佛透过深不见底的湖水看到了另一个时空。没有人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

    “真是经不起考验啊，”教王拨弄着那个头颅，忽然转过眼来看他，“是不是，瞳？”。

    “可是……可是，宁婆婆说谷主、谷主她……”小晶满脸焦急，声音哽咽，“谷主她看了一天一夜的书，下午忽然昏倒在藏书阁里头了！”。

    ““咕！”雪鹞的羽毛一下子竖了起来，冲向了裹着被子高卧的人，狠狠对着臀部啄下去。！”

    他是那样贪生怕死，为了获得自由，为了保全自己，对那个魔鬼屈膝低头——然后，被逼着拿起了剑，去追杀自己的同村人……那些叔叔伯伯大婶大嫂，拖儿带女地在雪地上奔逃，发出绝望而惨厉的呼号，身后追着无数明火执仗的大光明宫杀手。。

    看他的眼睛？鼎剑阁诸人心里都是齐齐一惊：瞳术！！

    旁边的旅客看到来人眼里的凶光，个个同样被吓住，噤若寒蝉。

    她握剑坐在玉座上，忽地抿嘴一笑：“妙风使，你存在的意义，不就是保护教王吗？如今教王死了，你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吧。”

    然后仿佛那个动作耗尽了所有的体能，他的手指就停在了那里，凝望着她，激烈地喘息着，身体不停发抖。。

    他接二连三地削断了同僚们的手筋，举止利落，毫不犹豫——立下了这样的大功，又没了可以和他一争长短的强劲对手，这个鼎剑阁、这个中原武林，才算是落入了囊中。。

    “妙风看了她一眼，轻轻放下轿帘，同时轻轻放下了一句话：！

    到了现在再和他说出真相，她简直无法想象霍展白会有怎样的反应。。

    旋妙风微微一怔，笑：“不必。腹上伤口已然愈合得差不多了。”。

    ““没事，风行，”廖青染随口应，“是我徒儿的朋友来访。”！

    他望着她手上一套二十四支在灯上淬过的银针，不自禁喉头咕噜了一下。！

    一口血从瞳嘴里喷了出来，夹杂着一颗黑色的药丸。封喉？

    ““反正，”他下了结论，将金针扔回盘子里，“除非你离开这里，否则别想解开血封！”！

    明白自己碰了壁，霍展白无奈地叹了口气，闷声喝了几杯，只好转了一个话题：“你没有出过谷吧？等我了了手头这件事，带你去中原开开眼界，免得你老是怀疑我的实力。”。

    “他看得出神。在六岁便被关入黑房子，之后的七年里他从未见过她。即便是几天前短暂的逃脱里，也未曾看清她如今的模样——小夜之于他，其实便只是缺口里每日露出的那一双明眸而已：明亮，温柔，关怀，温暖……黑白分明，宛如北方的白山和黑水。。

    “好了。”霍展白微笑，吐出一口气。。

    昆仑白雪皑皑，山顶的大光明宫更是长年笼罩在寒气中。！

    黑暗的房间里，连外面的惨叫都已然消失，只有死一般的寂寞。。

    ““哎，霍七公子还真的打算回这里来啊？”她很是高兴，将布巾折起，“难怪谷主临走还叮嘱我们埋几坛‘笑红尘’去梅树底下——我们都以为他治好了病，就会把这里忘了呢！”。

    “我就知道你还是会去的。”夏浅羽舒了一口气，终于笑起来，重重拍着霍展白的肩膀，“好兄弟！”。

    “薛紫夜拉着长衣的衣角，身子却在慢慢发抖。！

    那血，遇到了雪，竟然化成了碧色。。

    “圣火令？！”薛紫夜一眼看到，失声惊呼。。

    “杀气一波波地逼来，几乎将空气都凝结住了。。

    那个粗鲁高大的摩迦鹄，居然将铁质的钥匙一分分插入了自己的咽喉！他面上的表情极其痛苦，然而手却仿佛被恶魔控制了，一分一分地推进，生生插入了喉间，将自己的血肉扭断。……

    所以，他也不想更多的人再经历这样的痛苦。

    青铜面具跌落在一旁，不瞑的双目圆睁着，终于再也没有了气息。

    “教王……”有些犹豫的，她开口欲言。。

    他们之间，势如水火。。

    ““教王的情况如何？”他冷然问。。

    “绝对不可以。我一定要尽快回到昆仑去！。

    “追！”徐重华一声低叱，带头飞掠了出去，几个起落消失。！

    “然而奇怪的是，明力根本没有躲闪。……”

    “那样的重击，终于让他失去了意识。。

    是的，他只不过是一个杀人者——然而，即便是杀人者，也曾有过生不如死的时刻。。

    远处的雪簌簌落下，雪下的一双眼睛瞬忽消失。！

    晚来天欲雪，何处是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