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再逞能了。”薛紫夜叹了口气,第一次露出温和的表情,“你的身体已经到极限——想救人,但也得为自己想想。我不可能一直帮到你。”
他默然颔首,眼神变了变:从未露面过——那么大概就是和妙水传来的消息一样,是因为修习失败导致了走火入魔!
“你——”不可思议地,他回头看着将手搭在他腰畔的薛紫夜。。
教王最近为了修炼第九重铁马冰河心法,一直在闭关。这一次他们也是趁着这个当儿,借口刺杀天池隐士离开了昆仑奔赴祁连山,想夺得龙血珠,在教王闭关尚未结束之前返回。却不料,中途杀出了一个霍展白,生生耽误了时间。。
“有人策马南下的时候,有人在往西方急奔。!”
“霍展白,为什么你总是来晚……”她喃喃道,“总是……太晚……”。
又一次听到那个名字,霍展白忽然觉得心里有无穷无尽的烦躁,蓦然将手一松,把她扔下地,怒斥:“真愚蠢!他早已死了!你怎么还不醒悟?他十二年前就死了,你却还在做梦!你不把他埋了,就永远不能醒过来——”!
忽然间,霍展白记起了那一日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和妙风的狭路相逢——妙风怀里那个看不到脸的人,将一只苍白的手探出了狐裘,仿佛想在空气中努力地抓住什么。
“霍公子……”霜红忽地递来一物,却是一方手巾,“你的东西。”
“好了。”霍展白微笑,吐出一口气。。
霍展白低眼,督见了手巾上的斑斑墨迹,忽然间心底便被狠狠扎了一下——。
“说到这里,他侧头,对着黑暗深处的那个人微微颔首:“瞳,配合我。”!
瞳术需要耗费极大的精力,而对付教王这样的人,更不可大意。。
旋忽然间,黑暗裂开了,光线将他的视野四分五裂,一切都变成了空白。。
“他对谁都温和有礼,应对得体,然而却隐隐保持着一种无法靠近的距离。有人追问他的往昔,他只是笑笑,说:“自己曾是一名疾入膏肓的病人,却被前任谷主薛紫夜救回了性命,于是便投入了药王谷门下,希望能够报此大恩。!
长长的银狐裘上尚有未曾融化的雪,她看不到陷在毛裘里的病人的脸。然而那之苍白的手暴露在外面的大风大雪里,却还是出人意料的温暖——她的眼神忽然一变:那只手的指甲,居然是诡异的碧绿色!!
“嚓!”在他自己回过神来之前,沥血剑已然狠狠斩落!
“这样强悍的女人——怎么看,也不像是红颜薄命的主儿啊!!
——早就和小姐说了不要救这条冻僵了的蛇回来,现在可好了,刚睁眼就反咬了一口!。
““点子扎手。”瞳有些不耐烦,“霍展白在那儿。”。
习惯性地将剑在心脏里一绞,粉碎了对方最后的话,瞳拔出滴血的剑,在死人身上来回轻轻擦拭,妖诡的眼神里有亮光一闪:“你想知道原因?很简单:即便是我这样的人,有时候也会有洁癖——我实在不想有你这样的同盟者。”。
沉默许久,妙风忽地单膝跪倒:“求教王宽恕!”!
——那是他这一生里从未有过、也不会再有的温暖。。
““这样又看又摸,如果我是女人,你不负责我就去死。”霍展白恢复了平日一贯的不正经,涎着脸凑过来,“怎么样啊,反正我还欠你几十万诊金,不如以身抵债?你这样又凶又贪财的女人,除了我也没人敢要了。”。
他说话的语气,永远是不紧不慢不温不火,薛紫夜却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这个看似温和宁静的人,身上其实带着和瞳一样的黑暗气息。西归的途中,他一路血战前行,蔑视任何生命:无论是对牲畜,对敌手,对下属,甚或对自身,都毫不容情!。
“她甚至无法想象,这一次如果救不了沫儿,霍展白会不会冲回来杀了她。!
“马上来!”绿儿在外间应了一句。。
薛紫夜默默伸出了手,将他紧紧环抱。。
“他默默地趴伏着,温顺而听话。全身伤口都在痛,剧毒一分分地侵蚀,他却以惊人的毅力咬牙一声不吭,仿佛生怕发出一丝声音,便会打碎这一刻的宁静。。
“雅弥……是你?”她的神志稍微回复,吐出轻微的叹息——原来,是这个人一直不放弃地想挽回她的生命吗?他与她相识不久,却陪伴到了她生命的最后一刻。……
过了很久,在天亮的时候,他终于清醒了。
奇怪的是,修罗场的杀手们却并未立刻上来相助,只是在首领的默许下旁观。
八年来,每次只有霍七公子来谷里养病的时候,谷主才会那么欢喜。谷里的所有侍女都期待着她能够忘记那个冰下沉睡的少年,开始新的生活。。
然而,走不了三丈,他的眼神忽然凝聚了——。
“那一夜的血与火重新浮现眼前。暗夜的雪纷乱卷来。他默默闭上了眼睛……。
““那件事情,已经做完了吗?”她却不肯让他好好睡去,抬手抚摩着他挺直的眉,喃喃道,“你上次说,这次如果成功,那么所有一切,都会结束了。”。
她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只看着对方捧出了一把的回天令。!
“雅弥的眼睛闪烁了一下,微笑道:“这种可能,是有的。”……”
“他没有再去看——仿佛生怕自己一回头,便会动摇。。
然而刚想到这里,他的神志就开始慢慢模糊。。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妙风平静地抬起了眼睛:“妙水,请放过她。我会感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