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那个下着雪的夜晚，他猝不及防得梦想的一切，却又很快地失去。只留记忆中依稀的暖意，温暖着漫长寂寞的余生。

    “听话。一觉睡醒，什么事都不会有了，”薛紫夜封住了他的昏睡穴，喃喃说着，将一粒解药喂入了他嘴里，“什么事都不会有了……”

    天亮得很慢，雪夜仿佛长得没有尽头。。

    而临安城里初春才到，九曜山下的寒梅犹自吐蕊怒放，清冷如雪。廖青染刚刚给秋水音服了药，那个歇斯底里又哭了一夜的女人，终于筋疲力尽地沉沉睡去。。

    “她一直是骄傲的，而他一直只是追随她的。！”

    妙风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静静跟在她身后，穿过了那片桫椤林。一路上无数夜光蝶围着他上下飞舞，好几只甚至尝试着停到了他的肩上。。

    然而，曾经一度，她也曾奢望拥有新的生活。！

    “但凭谷主吩咐。”妙风躬身，足尖一点随即消失。

    “小晶，这么急干什么？”霜红怕惊动了病人，回头低叱，“站门外去说话！”

    “霍公子……”霜红忽地递来一物，却是一方手巾，“你的东西。”。

    七星海棠的毒，真的是无药可解的吗？。

    “那一瞬间，排山倒海而来的苦痛和悲哀将他彻底湮没。霍展白将头埋在双手里，双肩激烈地发抖，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却终于无法掩饰，在刹那间爆发出了低哑的痛哭。！

    “不好！快抓住她！”廖青染一个箭步冲入，看到对方的脸色和手指，惊呼，“她服毒了！快抓住她！”。

    旋她晃着杯里的酒，望着映照出的自己的眼睛：“那时候，真羡慕在江湖草野的墨家呢。”。

    “在轰然巨响中，离去的人略微怔了一怔，看住了她。！

    不同的是，这一次霍展白默默陪在她的身边，撑着伞为她挡住风雪。！

    “是你？”她看到了他，眼神闪烁了一下。

    ““追！”徐重华一声低叱，带头飞掠了出去，几个起落消失。！

    她沉迷于那些象征命运的涡流中，看得出神，没有觉察门口一个人已悄然出现。。

    “妙水离开了玉座，提着滴血的剑走下台阶，一脚踩在妙风肩膀上，倒转长剑抵住他后心，冷笑：“妙风使，不是我赶尽杀绝——你是教王的心腹，我留你的命，便是绝了自己的后路！”。

    “好吧，我答应你，去昆仑替你们教王看诊——”薛紫夜拂袖站起，望着这个一直微笑的青年男子，竖起了一根手指，“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妙风微微笑了笑，摇头：“修罗场里，没有朋友。”！

    好了？好了？一切终于都要结束了。。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谁知道我中了七星海棠之毒还能生还？谁知道妙空也有背叛鼎剑阁之心？”瞳淡淡开口，说到这里忽然冷笑起来，“这一回，恐怕七剑都是有来无回！”。

    他清晰地记得最后在药王谷的那一段日子里，一共有七个夜晚都是下着雪。他永远无法忘记在雪夜的山谷醒来那一刹的情景：天地希声，雪梅飘落，炉火映照着怀里沉睡女子的侧脸，宁静而温暖――他想要的生活不过如此。。

    “卫风行和夏浅羽对视了一眼，略略尴尬。！

    “好了。”她抬起头，看着他，“现在没事了，明介。”。

    走下台阶后，冷汗湿透了重衣，外面冷风吹来，周身刺痛。。

    “他平静地对上了教王的视线，深深俯身：“只恨不能为教王亲手斩其头颅。”。

    瞳蹙了蹙眉头，却无法反驳。……

    妙风转过了身，在青青柳色中笑了一笑，一身白衣在明媚的光线下恍如一梦。

    霍展白定定看着他，忽然有一股热流冲上了心头，那一瞬间什么正邪，什么武林都统统抛到了脑后。他将墨魂剑扔倒了地上，劈手夺过酒壶注满了自己前面的酒杯，仰起头来――

    霍展白皱了皱眉头，向四周看了一下：“瞳呢？”。

    “你知道吗？药师谷的开山师祖，也曾是个杀人者。”。

    “几次三番和他们说了，不许再提当年之事，可这帮大嘴巴的家伙还是不知好歹。。

    ““兮律律——”仿佛也惊觉了此处的杀气，妙风在三丈开外忽然勒马。。

    他们当时只隔一线，却就这样咫尺天涯地擦身而过，永不相逢！！

    “每一次他来，她的话都非常少，只是死死望着屏风对面那个模糊的影子，神情恍惚：仿佛也已经知道这个男子将终其一生停驻在屏风的那一边，再也不会走近半步。……”

    ““教王大人日前在闭关修炼时，不慎走火入魔，”妙风一直弯着腰，隔着巨石阵用传音入密之术和她对话，声音清清楚楚传来，直抵耳际，“经过连日调理，尚不见起色——听闻药师谷医术冠绝天下，故命在下不远千里前来求医。”。

    他无法忘记在一剑废去对方右手时徐重华看着他的眼神。。

    说到这里，他侧头，对着黑暗深处的那个人微微颔首：“瞳，配合我。”！

    ——第一次，他希望自己从未参与过那场杀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