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那一瞬间的空当,薛紫夜已然长身站起,将药囊抓起,狠狠击向了教王,厉叱:“恶贼!这一击,是为了十二年前为你所杀的摩迦一族!”
难怪多年来,药师谷一直能够游离于正邪两派之外,原来不仅是各方对其都有依赖,保持着微妙的平衡,也是因为极远的地势和重重的机关维护了它本身的安全。
原来,真的是命中注定——。
不知不觉,她沿着冷泉来到了静水湖边。这个湖由冷泉和热泉交汇而成,所以一半的水面上热气袅袅,另一半却结着厚厚的冰。。
““老七,天下谁都知道你重情重义——可这次围剿魔宫,是事关武林气脉的大事!别的不说,那个瞳,只怕除了你,谁也没把握对付得了。”夏浅羽难得谦虚了一次,直直望着他,忽地冷笑,“你若不去,那也罢——最多我和老五他们把命送在魔宫就是了。反正为了这件事早已有无数人送命,如今也不多这几个。”!”
“薛谷主!”妙风手腕一紧,疾驰的马车被硬生生顿住。他停住了马车,撩开帘子飞身掠入,一把将昏迷的人扶起,右掌按在了她的背心灵台穴上,和煦的内力汹涌透入,运转在她各处筋脉之中,将因寒意凝滞的血脉一分分重新融化。。
几次三番和他们说了,不许再提当年之事,可这帮大嘴巴的家伙还是不知好歹。!
“那个时候,我的名字叫雅弥……”
自从他六岁时杀了人开始,大家都怕他,叫他怪物,只有她还一直叫自己弟弟。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哎,霍七公子还真的打算回这里来啊?”她很是高兴,将布巾折起,“难怪谷主临走还叮嘱我们埋几坛‘笑红尘’去梅树底下——我们都以为他治好了病,就会把这里忘了呢!”。
““好!”看了霍展白片刻,瞳猛然大笑起来,拂袖回到了黑暗深处,“你们可以走了!”!
“杀过。”妙风微微地笑,没有丝毫掩饰,“而且,很多。”。
旋重新戴上青铜面具,便又恢复到了妙空使的身份。。
“还是,只是因为,即便是回忆起来了也毫无用处,只是徒自增加痛苦而已?!
妙风一直微笑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凝重的神色,手指缓缓收紧。!
妙风深深鞠了一躬:“是本教教王大人。”
“她微笑着望着他:“霍七公子,不知你心底的执念,何时能勘破?”!
他看到白梅下微微隆起一个土垒,俯身拍开封土,果然看到了一瓮酒。。
““瞳公子?”教徒低着头,有些迟疑地喃喃,“他……”。
“你不会想反悔吧?”雅弥蹙眉。。
依然只有漠河寒冷的风回答他,呼啸掠过耳边,宛如哭泣。!
“三年啊……”霍展白喃喃自语,“看来这几年,不休战也不行呢。”。
““你知道吗?药师谷的开山师祖,也曾是个杀人者。”。
荒原上,一时间寂静如死。。
““嘎——嘎——”忽然间,半空传来鸟类的叫声。!
“你们当我是去开杂货店吗?”拎起马车里款式各异的大衣和丁零当啷一串手炉,薛紫夜哭笑不得,“连手炉都放了五个!蠢丫头,你们干脆把整个药师谷都装进去得了!”。
最后担负起照顾职责的,却还是霍展白。。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末世”?。
“是。”妙风一步上前,想也不想地拿起药丸放到鼻下闻了一闻,而后又沾了少许送入口中,竟是以身相试——薛紫夜抬起头看着他,眼神复杂。……
的确,在离开药师谷的时候,是应该杀掉那个女人的。可为什么自己在那个时候,竟然鬼使神差地放过了她?
“哈……有趣的小妞儿。”黑衣马贼里,有个森冷的声音笑了,“抓住她!”
“属下冒犯教王,大逆不道,”妙风怔怔看着这一切,心乱如麻,忽然间对着玉座跪了下去,低声道,“属下愿替薛谷主接受任何惩罚,只求教王不要杀她!”。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谁知道我中了七星海棠之毒还能生还?谁知道妙空也有背叛鼎剑阁之心?”瞳淡淡开口,说到这里忽然冷笑起来,“这一回,恐怕七剑都是有来无回!”。
“霍展白没有将冻僵了的她放下,而直接往夏之园走去。她推了几次却无法挣脱,便只好安静下来。一路上只有雪花簌簌落到伞上的声音,她在黎明前的夜色里转过头,忽然发现他。
“——怎么会没有听说过!。
薛紫夜无言点头,压抑多日的泪水终于忍不住直落下来——这些天来,面对着霍展白和明介,她心里有过多少的疲倦、多少的自责、多少的冰火交煎。枉她有神医之名,竭尽了全力,却无法拉住那些从她指尖断去的生命之线。!
“他也曾托了瞳,派人下到万丈冰川底下寻找王姐的遗体,却一无所获――他终于知道,自己和这个世界的最后一根线也被斩断。……”
“霍展白和其余鼎剑阁同僚都是微微一惊。。
霍展白在帘外站住,心下却有些忐忑,想着瞳是怎样的一个危险人物,实在不放心让薛紫夜和他独处,不由侧耳凝神细听。。
为什么要想起来?这样的往事,为什么还要再想起来——想起这样的自己!!
那一块布巾在风雪里猎猎飞舞,上面的几行字却隐隐透出暖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