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经过了怎样的冰火交煎,才将一个人心里刚萌发出来的种种感情全部冰封殆尽?
那一夜的雪非常大,风从漠河以北吹来,在药师谷上空徘徊呼啸。
“你!”薛紫夜猛然站起。。
室内药香馥郁,温暖和煦,薛紫夜的脸色却沉了下去。。
“――然而,百年之后,他又能归向于何处?!”
他的心还没有完全冷下去,所以是无法承受那样的眼光的。。
她叹了口气,想不出霍展白知道自己骗了他八年时,会是怎样的表情。!
“一群蠢丫头,想熏死病人吗?”她怒骂着值夜的丫头,一边动手卷起四面的帘子,推开窗,“一句话吩咐不到就成这样,你们长点脑子好不好?”
他无力地低下了头,用冰冷的手支撑着火热的额头,感觉到胸口几乎窒息的痛楚。
霍展白望着她梳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必须要立刻下山去和妙火会合,否则……。
“八年来,她一直看到他为她奔走各地,出生入死,无论她怎样对待他都无怨无悔――她本以为他将是她永远的囚徒。!
她缓缓站了起来,伫立在冰上,许久许久,开口低声道:“明日走之前,帮我把雪怀也带走吧。”。
旋薛紫夜负手站在这浩瀚如烟海的典籍里,仰头四顾一圈,深深吸了一口气,抬手压了压发上那枚紫玉簪:“宁姨,我大概会有两三天不出来——麻烦你替我送一些饭菜进来。”。
“——五明子里仅剩的妙空使,却居然勾结中原武林,把人马引入了大光明宫!!
“我从不站在哪一边。”徐重华冷笑,“我只忠于我自己。”!
“……”薛紫夜低下头去,知道宁婆婆的医术并不比自己逊色多少。
““展白!”在一行人策马离去时,秋水音推开了两位老嬷嬷踉跄地冲到了门口,对着他离去的背影清晰地叫出了他的名字,“展白,别走!”!
“夏之日,冬之夜,百岁之后,归于其居。。
““嗯。”薛紫夜应了一声,有些担心,“你自己撑得住吗?”。
如今,又是一年江南雪。。
瞳默然一翻手,将那枚珠子收起:“事情完毕,可以走了。”!
他侧头,拈起了一只肩上的夜光蝶,微笑道:“只不过我不像他执掌修罗场,要随时随地准备和人拔剑拼命——除非有人威胁到教王,否则……”他动了动手指,夜光蝶翩翩飞上了枝头:“我对任何人都没有杀意。”。
““小徒是如何中毒?又为何和阁下在一起?”她撑着身子,虚弱地问——她离开药师谷已经八年,从未再见过这个唯一的徒弟。没有料到再次相见,却已是阴阳相隔。。
有宫中教众都噤若寒蝉,抬首看到了绝顶上那一场突如其来的搏杀。。
“金杖,“她为什么知道瞳的本名?为什么你刚才要阻拦?你知道了什么?”!
他在大雪中策马西归,渐渐远离那个曾经短暂动摇过他内心的山谷。在雪原上勒马四顾,心渐渐空明冷定。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也在漫天的大雪里逐渐隐没。。
“好!”看了霍展白片刻,瞳猛然大笑起来,拂袖回到了黑暗深处,“你们可以走了!”。
“妙火有些火大地瞪着瞳,怒斥:“跟你说过,要做掉那个女人!真不知道你那时候哪根筋搭错了,留到现在,可他妈的成大患了吧?”。
“我先走一步,”他对夏浅羽道,“等临安的事情完结后,再来找你们喝酒。”……
“……”妙水沉默着,转身。
那一条路,他八年来曾经走过无数遍。于今重走一遍,每一步都是万剑穿心。
“在下是来找妙手观音的。”霍展白执弟子礼,恭恭敬敬地回答——虽然薛紫夜的这个师傅看起来最多不过三十出头,素衣玉簪,清秀高爽,比自己只大个四五岁,但无论如何也不敢有半点不敬。。
魔宫显然刚经历过一场大规模的内斗,此刻从昆仑山麓到天门之间一片凌乱,原本设有的驿站和望风楼上只有几个低级弟子看守,而那些负责的头领早已不见了踪影。。
““哈哈哈哈!你还问我为什么!”妙水大笑起来,一个巴掌扇在教王脸上,“你做了多少丧心病狂的事——二十一年前,楼兰一族在罗普附近一夕全灭的事,你难道忘记了?”。
“那个年轻的教王没有说一句话,更没有任何的杀气,只是默不作声地在他面前坐下,自顾自地抬手拿起酒壶,注满了自己面前地酒杯――然后,拿起,对着他略微一颔首,仰头便一饮而尽。。
一切灰飞烟灭。!
“怎么可以!……”
“教王眼睛闪烁了一下,但最终还是转过了身去。在他转过身的同时,妙风往前走了一步,站到了他身后,替他看守着一切。教王转过身,缓缓拉下了外袍,第一次将自己背后的空门暴露在陌生人面前——华丽的金色长袍一除下,大殿里所有人脸色都为之一变!。
剑却没有如预料一样地斩入颈部,反而听到身后的薛紫夜失声惊叫。。
子望着他。他腾出一只手来,用炭条写下了几行字,然后将布巾系在了雪鹞的脚上,拍了拍它的翅膀,指了指北方尽头的天空:“去吧。”!
那个毫无感情的微笑假面人,为什么也要保薛紫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