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是我这个师傅不好,”廖青染低下头去,轻轻拍着怀中睡去的孩子,“紫夜才十八岁,我就把药师谷扔给了她——但我也答应了紫夜,如她遇到过不去的难关,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她一次。”
黑暗的房间里,连外面的惨叫都已然消失,只有死一般的寂寞。
她忽然间有些痛苦地抵住了自己的头,感觉两侧太阳穴在突突跳动——。
“她……她……”霍展白僵在那里,喃喃开口,却没有勇气问出那句话。。
““什么?”他猛然惊醒,下意识地去抓秋水音的手,然而她却灵活地逃脱了。!”
“明介。”直到一只温凉而柔软的手轻轻抚上了脸颊,他才从恍惚中惊醒过来。。
“廖前辈。”霍展白连忙伸臂撑住门,“是令徒托我传信于您。”!
“呵,”薛紫夜忍不住哧然一笑,“看来妙风使的医术,竟是比妾身还高明了。”
然而不等她站稳,那人已然抢身赶到,双掌虚合,划出了一道弧线将她包围。
因为他在恢复了常人的一切感情时,所有的一切却都已专首成空。。
“你总是来晚。”那个声音冷冷地说着,冷静中蕴涵着深深的疯狂,“哈……你是来看沫儿怎么死的吗?还是——来看我怎么死的?”。
“妙风抱着垂死的女子,在雪原上疯了一样地狂奔,雪落满了蓝发。!
梅花如雪而落,梅树下,那个人对着她笑着举起手,比了一个猜拳的手势。。
旋薛紫夜低呼了一声,箭头从他肩膀后透出来,血已然变成绿色。。
“你,从哪里来?!
他心下焦急,顾不得顾惜马力,急急向着西方赶去。!
原来,十二年后命运曾给了他一次寻回她的机会,将他带回到那个温暖的雪谷,重新指给了他归家的路。原本只要他选择“相信”,就能得回遗落已久的幸福。然而,那时候的自己却已然僵冷麻木,再也不会相信别人,被夺权嗜血的欲望诱惑,再一次毫不留情地推开了那只手,孤身踏上了这一条不归路。
“天色微蓝的时候,她的脸色已然极差,他终于看不下去,想将她拉起。!
他只是凝聚了全部心神,观心静气,将所有力量凝聚在双目中间,眼睛却是紧闭着的。他已然在暗界里一个人闭关静坐了两日,不进任何饮食,不发出一言一语。。
“他们当时只隔一线,却就这样咫尺天涯地擦身而过,永不相逢!。
――昨夜那番对话,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
没有人看到他是怎么拔剑的,在满室的惊呼中,那柄青锋已指到她的咽喉上。!
“还……还好。”薛紫夜抚摩着咽喉上的割伤,轻声道。她有些敬畏地看着妙风手上的剑——因为注满了内息,这把普通的青钢剑上涌动着红色的光,仿佛火焰一路燃烧。那是烈烈的地狱之火。。
“他一惊,她却是关上门径自走远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牢里,便又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那你又为什么做瞳的狗。”妙风根本无动于衷,“彼此都无须明白。”。
“这短短一天之间天翻地覆,瞳和妙空之间,又达成了什么样的秘密协议?!!
简短的对话后,两人又是沉默。。
“哟,还能动啊?”耳边忽然听到了一声冷笑,一只脚忽然狠狠地踩住了她的手,“看脸色,已经快撑不住了吧?”。
“咳了一夜?霍展白看到小晶手里那条满是斑斑点点血迹的手巾,心里猛地一跳,拔脚就走。她这病,倒有一半是被自己给连累的……那样精悍要强的女子,眼见得一天天憔悴下去了。。
“来!”……
“……”薛紫夜低下头去,知道宁婆婆的医术并不比自己逊色多少。
“多谢。”妙风欣喜地笑,心里一松,忽然便觉得伤口的剧痛再也不能忍受,低低呻吟一声,手捂腹部踉跄跪倒在地,血从指间慢慢沁出。
雅弥的眼睛闪烁了一下,微笑道:“这种可能,是有的。”。
药王谷的回天令还是不间歇地发出,一批批的病人不远千里前去求医,但名额已经从十名变成了每日一名――谷里一切依旧,只是那个紫衣的薛谷主已然不见踪迹。。
“她用尽全力伸出手去,指尖才堪堪触碰到他腰间的金针,却根本无力阻拦那夺命的一剑,眼看那一剑就要将他的头颅整个砍下——。
““知道了。”霍展白答应着,知道这个女人向来古古怪怪。。
他忽然间有一种入骨的恐惧,霍地低头:“薛谷主!”!
“第二天雪就晴了,药师谷的一切,似乎也随着瞳的离开而恢复了平静。……”
“那种悲恸只爆发了一瞬,便已然成为永久的沉默。霍展白怔怔地抬起头,有些惊讶地看着多年来第一次对自己如此亲近的女子,眼里露出了一种苦涩的笑意。。
“……”他将檀香插入墓碑前,冻得苍白的手指抬起,缓缓触摸冰冷的墓碑。那只手的食指上戴着一枚巨大的戒指,上面镶嵌着如火的红色宝石,在雪地中熠熠生辉。。
“你拿去!”将珠子纳入他手心,薛紫夜抬起头,眼神里有做出重大决定后的冲动,“但不要告诉霍展白。你不要怪他……他也是为了必须要救的人,才和你血战的。”!
于是,就这样静静地对饮着,你一觞,我一盏,没有语言,没有计较,甚至没有交换过一个眼神。鼎剑阁新任地阁主喝大光明宫的年轻教王就这样对坐着,默然地将那一坛她留给他们最后地纪念,一分分地饮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