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一盆冰水从顶心浇下,霍展白猛然回过头去,脱口:“秋水!”
“什么?墨魂剑?!”他一下子清醒了,伸手摸去,果然佩剑已经不在身边。霍展白变了脸色,用力摇了摇头,艰难地追忆自己最后和那个人击掌立下了什么样的誓言。
“辛苦了,”霍展白看着连夜赶路的女子,无不抱歉,“廖……”。
他跪在连绵的墓地里,一动不动,任凭大雪落满肩头。。
“或许……真的是到了该和过去说再见的时候了。!”
“什么?”霍展白一惊抬头,“瞳成了教王?你怎么知道?”。
空荡荡的十二阙里,只留下妙空一个人。!
这不是善蜜……这个狂笑的女人,根本不是记忆中的善蜜王姐!
那些事情,其实已然多年未曾想起了……十几年来浴血奔驰在黑暗里,用剑斩开一切,不惜以生命来阻挡一切不利教王的人,那样纯粹而坚定,没有怀疑,没有犹豫,更没有后悔——原本,这样的日子,过得也是非常平静而满足的吧?
她不解地望着他:“从小被饲冰蚕之毒,还心甘情愿为他送命?”。
他们忽然间明白了,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妙风使身边,居然还带着一个人?!他竟然就这样带着人和他们交手!那个人居然如此重要,即使是牺牲自己的一只手去挡,也在所不惜?!。
““喂,你没事吧?”她却虚弱地反问,手指从他肩上绕过,碰到了他背上的伤口,“很深的伤……得快点包扎……刚才你根本没防御啊。难道真的想舍命保住我?”!
“别给我绕弯子!”教王手臂忽然间暴长,一把攫住了薛紫夜的咽喉,手上青筋凸起,“说,到底能不能治好?治不好我要你陪葬!”。
旋可是人呢?人又怎么能如此简单地活下去?。
“虽然他们两个人都拥有凌驾于常人的力量,但此刻在这片看不到头的雪原上,这一场跋涉是那样无助而绝望。这样相依踉跄而行的两人在上苍的眼睛里,渺小如蝼蚁。!
“薛谷主!”轻微的声音却让身边的人发出了狂喜低呼,停下来看她,“你终于醒了?”!
“……”他的眼神一变,金杖带着怒意重重落下!
“难怪他们杀上大光明宫时没有看到教王——他还以为是瞳的叛乱让教王重伤不能出战的原故,原来,却是她刺杀了教王!就在他赶到昆仑的前一天,她抢先动了手!!
“雪怀……冷。”金色猞猁裘里,那个女子蜷缩得那样紧,全身微微发着抖,“好冷啊。”。
“然而,不等他发力扭断对方的脖子,任督二脉之间气息便是一畅,气海中所蓄的内息源源不断涌出,重新充盈在四肢百骸。。
薛紫夜反而笑了:“明介,我到了现在,已然什么都不怕了。”。
在每次他离开后,她都会吩咐侍女们在雪里埋下新的酒坛,等待来年的相聚。!
她讷讷点头,忽然间有一种打破梦境的失落。。
“脚下又在震动,身后传来剧烈的声响,是乐园里的玉楼金阙、玉树琼花在一片片地坍塌——这个秘密的销金窟本是历代教王的秘密乐园,此刻也将毁于一旦了。多少荣华锦绣,终归尘土。。
“呵,妙风使好大的口气。”夏浅羽不忿,冷笑起来,“我们可不是八骏那种饭桶!”。
“如果你活到了现在,一定比世上所有男子都好看吧?!
“啊?”霍展白吃惊,哑然失笑。。
薛紫夜锁好牢门,开口:“现在,我们来制订明天的计划吧。”。
“暮色中,废弃的村落里,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
他也曾托了瞳,派人下到万丈冰川底下寻找王姐的遗体,却一无所获――他终于知道,自己和这个世界的最后一根线也被斩断。……
她的神智在刹那间产生了动摇,仿佛有什么外来的力量急遽地侵入脑海。
廖青染转身便往堂里走去:“进来坐下再说。”
薛紫夜默然细看半晌,站起了身:“我出去一下,稍等。”。
冰层在一瞬间裂开,利剑直切冰下那个人的脸。。
“风声在耳边呼啸,妙风身形很稳,抱着一个人掠上悬崖浑若无事,宛如一只白鸟在冰雪里回转飞掠。薛紫夜甚至发觉在飞驰中那只托着她的手依然不停地输送来和煦的气流——这个人的武功,实在深不可测啊。。
““夏之日,冬之夜,百岁之后,归于其居。。
这一瞬的妙风仿佛换了一个人,曾经不惊飞蝶的身上充满了令人无法直视的凛冽杀气。脸上的笑容依旧存在,但那种笑,已然是睥睨生死、神挡杀神的冷笑。!
“她手里的玉佩滚落到他脚边,上面刻着一个“廖”字。……”
““你们终于来了。”看到七剑从冰川上一跃而下,那个人从面具后吐出了一声叹息。虽然戴着面具,但也能听得出他声音里的如释重负:“我等了你们八年。”。
“好吧,女医者,我佩服你——可是,即便你不杀,妙风使的命我却是非要不可!”妙水站起身,重新提起了沥血剑,走下玉座来,杀气凛冽。。
她看着信,忽然顿住了,闪电般地抬头看了一眼霍展白。!
薛紫夜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看着那一支雪亮的剑向着她疾斩下来,手伸向腰畔,却已然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