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风策马在风雪中疾奔,凌厉的风雪吹得他们的长发猎猎飞舞。她安静地伏在他胸口,听到他胸腔里激烈而有力的心跳,神志再度远离,脸上却渐渐露出了安心的微笑。
“晚安。”她放下了手,轻声道。
霍展白应声抬头,看到了门楣上的白布和里面隐隐传出的哭声,脸色同时大变。。
手底下痛苦的颤动忽然停止了,他无法回答,仿佛有什么阻拦着他回忆。。
““谁下的手?”看着外袍下的伤,轻声喃喃,“是谁下的手!这么狠!”!”
“医生!”然而不等他说完,领口便被狠狠勒住,“快说,这里的医生呢?!”。
在说话的时候,他下意识地往前一步,挡在薛紫夜身前,手停在离剑柄不到一尺的地方——这个女人实在是敌我莫测,即便是在宫中遇见,也是丝毫大意不得。!
“不可能!她不可能骗我……我马上回去问她。”霍展白脸色苍白,胡乱地翻着桌上的奇珍异宝,“你看,龙血珠已经不在了!药应该炼出来了!”
“哟,好得这么快?”薛紫夜不由从唇间吐出一声冷笑,望着他腹部的伤口,“果然,你下刀时有意避开了血脉吧?你赌我不会看着你死?”
他也不自觉地抬起头来,刹那间,连呼吸也为之一窒——。
话语冻结在四目相对的瞬间。。
“耳畔忽然有金铁交击的轻响——他微微一惊,侧头看向一间空荡荡的房子。他认出来了:那里,正是他童年时的梦魇之地!十几年后,白桦皮铺成的屋顶被雪压塌了,风肆无忌惮地穿入,两条从墙壁上垂落的铁镣相互交击,发出刺耳的声音。!
而这次只是一照面,她居然就看出了自己的异样——自己沐春风之术已失的事,看来是难以隐瞒了。。
旋妙水施施然点头:“大光明宫做这种事,向来不算少。”。
““呵……是的,我想起来了。”霍展白终于点了点头,眼睛深处掠过一丝冷光。!
“我来。”妙风跳下车,伸出双臂接过,侧过头望了一眼路边的荒村——那是一个已然废弃多年的村落,久无人居住,大雪压垮了大部分的木屋。风呼啸而过,在空荡荡的村子里发出尖厉的声音。!
晨凫忽然大笑起来,在大笑中,他的脸色迅速变成灰白色。
“另外,有六柄匕首,贴在了鼎剑阁六剑的咽喉上。!
然而下一刻,她却沉默下来,俯身轻轻抚摩着他风霜侵蚀的脸颊,凝视着他疲倦不堪的眼睛,叹息:“不过……白,你也该为自己打算打算了。”。
“曾经一度,她也并不是没有对幸福的微小渴求。。
而且,他也是一个能孚众的人。无论多凶狠的病人,一到了他手上便也安分听话起来。。
仿佛被击中了要害。瞳不再回答,颓然坐倒,眼神里流露出某种无力和恐惧。脑海里一切都在逐步地淡去,那种诅咒一样的剧毒正在一分一分侵蚀他的神志,将他所有的记忆都消除干净——比如昔日在修罗场的种种,比如多年来纵横西域刺杀的经历。!
薛紫夜独自一人坐在温暖馥郁的室内,垂头望着自己的手,怔怔地出神。。
““对不起。”他没有辩解半句,只是吐出三个字。。
瞳的眼睛里转过无数种色泽,在雪中沉默,不让那种锥心刺骨的痛从喉中冲出。。
“她拈着金针,缓缓刺向他的气海,苍白的脸上没有表情。!
“能……能治!”然而只是短短一瞬,薛紫夜终于挣出了两个字。。
霍展白蓦地震了一下,睁开了眼睛:“非非……我这次回来,是想和你说——”。
““明介,我不会让你死。”薛紫夜深深吸了口气,微笑了起来,眼神明亮而坚定,从怀里拿出一只玉瓶,“我不会让你像雪怀、像全村人一样,在我面前眼睁睁地死去。”。
“我看得出,姐姐她其实是很喜欢你得。”瞳凝望着他,忽然开口,“如果不是为了救我,她此刻,定然已经坐在这里和你共饮。”……
“什么?”妙风一震,霍然抬头。只是一瞬,恳求的眼神便变转为狂烈的杀意,咬牙,一字一句吐出:“你,你说什么?你竟敢见死不救?!”
他抬起手,从脸上摘下了一直戴着的青铜面具,露出一张风霜清奇的脸,对一行人扬眉一笑——那张脸,是中原武林里早已宣告死亡的脸,也是鼎剑阁七剑生死不能忘的脸。
“天没亮就走了,”雅弥只是微笑,“大约是怕被鼎剑阁的人看到,给彼此带来麻烦。”。
“妙风使,你又是站在哪一边呢?”霍展白微微而笑,似不经意地问。。
““愚蠢!你怎么还不明白?”霍展白顿足失声。。
“在酒坛空了之后,他们就这样在长亭里沉沉睡去。。
修罗场里出来的杀手有多坚忍,没有人比他更了解。!
“那些给过他温暖的人,都已经永远地回归于冰冷的大地。而他,也已经经过漫长的跋涉,站到了权力的颠峰上,如此孤独而又如此骄傲。……”
“霍展白一怔,顿时感觉全身上下的伤口一起剧痛起来,几乎站不住身体。。
是,是谁的声音?。
“雅弥!”薛紫夜脸色苍白,再度脱口惊呼,“躲啊!”!
“风,”教王看着那个无声无息进来的人,脸上浮出了微笑,伸出手来,“我的孩子,你回来了?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