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他突然狂怒起来,“就算是七星海棠,也不会那么快发作!你胡说!”
不想见她……不想再见她!或者,只是不想让她看见这样的自己——满身是血,手足被金索扣住,颈上还连着獒犬用的颈环,面色苍白,双目无神,和一个废人没有两样!
他跪在连绵的墓地里,一动不动,任凭大雪落满肩头。。
“这里没有什么观音。”女子拉下了脸,冷冷道,立刻想把门关上,“佛堂已毁,诸神皆灭,公子是找错地方了。”。
“只有霍展白微微犹豫了一下。!”
“好!”同伴们齐声响应。。
每年江南冬季到来的时候,鼎剑阁的新阁主都会孤身来药王谷,并不为看病,只是去梅树下静静坐一坐,独饮几杯,然后离去。陪伴他来去的,除了那只通人性的雪鹞,杦只有药王谷的那个神秘的新谷主雅弥。!
是幻觉?
呵……不过七日之后,七星海棠之毒便从眼部深入脑髓,逐步侵蚀人的神志,到时候你这个神医,就带着这个天下无人能治的白痴离去吧——
“反悔?”霍展白苦笑,“你也是修罗场里出来的,觉的瞳那样的人可以相信吗?”。
半个时辰后,她脸色渐渐苍白,身侧的人担忧地看过来:“薛谷主,能支持吗?”。
“妙风站着没有动,却也没有挣开她的手。!
那一瞬间的刺痛是如此剧烈,远远超过了他所能承受。心中如沸,却无可倾吐。霍展白疯狂地出剑,将所遇到的一切劈碎。墨魂剑下碎玉如雪,散落一地。然而,十几招过,半空里再度劈落的剑却被一股和煦的力量挡住了。。
旋已经是第四日了……那种通过双目逐步侵蚀大脑的剧毒,已悄然抹去了他大部分的记忆:比如修罗场里挣扎求生的岁月,比如成为大光明界第一杀手、纵横西域夺取诸侯首级的惊心动魄的往事……这一切辉煌血腥的过去,已然逐步淡去,再也无法记忆。。
“夏日漫长,冬夜凄凉。等百年之后,再回来伴你长眠。!
那曲子散入茏葱的碧色中,幽深而悲伤。!
终于找到了一个堂而皇之的拒绝理由,她忽地一笑,挥手命令绿儿放下轿帘,冷然道:“抱歉,药师谷从无‘出诊’一说。”
“薛紫夜心下隐隐有了怒意,蹙眉:“究竟是谁要看诊?”!
“逝者已矣,”那个人无声无息地走来,隔挡了他的剑,“七公子,你总不能把薛谷主的故居给拆了吧。”。
“是的,不会再来了……不会再来了。一切都该结束了。。
“什么钥匙?”妙水一惊,按住了咆哮的獒犬。。
几次三番和他们说了,不许再提当年之事,可这帮大嘴巴的家伙还是不知好歹。!
连他新婚不久的妻子,都不知道背负着恶名的丈夫还活在天下的某一处。。
“曾经有一次,关东大盗孟鹄被诊断出绝症,绝望之下狂性大发,在谷里疯狂追杀人,一时无人能阻止。蓝发的年轻弟子在冬之馆拦下了他,脸上笑容未敛,只一抬手,便将其直接毙于掌下!。
“不,妙风已经死了,”那个人只是宁静地淡淡微笑,“我叫雅弥。”。
““走吧。”没有半句客套,他淡然转身,仿佛已知道这是自己无法逃避的责任。!
“不错。”薛紫夜冷冷道——这一下,这个女人该告退了吧?。
“我自然知道,”雅弥摇了摇头,“我原本就来自那里。”。
“然而刚笑了一声,便戛然而止。。
忽然间他心如死灰。……
“咦,这算是什么眼神哪?”她敷好了药,拍了拍他的脸,根本不理会他愤怒的眼神,对外面扬声吩咐,“绿儿!准备热水和绷带!对了,还有麻药!要开始堵窟窿了。”
雅弥沉默许久,才微笑着摇了摇头。
双方的动作都是快到了极点。。
没留意到他迅速温暖起来的表情,南宫老阁主只是低头揭开茶盏,啜了一口,道:“听人说薛谷主近日去世了,如今当家的又是前任的廖谷主了——也不知道那么些年她都在哪里藏着,徒儿一死,忽然间又回来了,据说还带回一个新收的徒……”。
““追电?!”望着那匹被钉死在雪地上的坐骑,他眼睛慢慢凝聚。。
“不过,你大约也已经不记得了吧……毕竟那一夜,我看到教王亲手用三枚金针封住了你的所有记忆,将跪在冰河旁濒临崩溃的你强行带回宫中。。
“奇怪我哪里找来的龙血珠?”瞳冷笑着,横过剑来,吹走上面的血珠,“愚蠢。”!
“——四面冰川上,陡然出现了无数双一模一样的眼睛!……”
““哦……来来来,再划!”。
是的,是的……想起来了!全想起来了!。
她用颤抖的手将碎土撒下。夹杂着雪的土,一分分地掩盖上了那一张苍白的脸——她咬着牙,一瞬不移地望着那张熟悉的脸。这把土再撒下去,就永远看不到了……没有人会再带着她去看北极光,没有人在她坠入黑暗冰河的瞬间托起她。!
奇怪,脸上……好像没什么大伤吧?不过是擦破了少许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