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笑了起来：今夕何夕？

    “呵呵，”廖青染看着他，也笑了，“你如果去了，难保不重蹈覆辙。”

    那样宁静坦然的目光，让他心里骤然一震——从来没有人在沥血剑下，还能保持这样的眼神！这样的眼睛……这样的眼睛……记忆里……。

    瞳想紧闭双眼，却发现头部穴道被封后，连眼睛都已然无法闭合。。

    “剑尖霍然顿住，妙水扔开了妙风，闪电般转过头来，弯下腰拉起了薛紫夜恶狠狠地追问，面色几近疯狂：“什么？你刚才说什么？你叫他什么！”！”

    妙火有些火大地瞪着瞳，怒斥：“跟你说过，要做掉那个女人！真不知道你那时候哪根筋搭错了，留到现在，可他妈的成大患了吧？”。

    夏浅羽也是吐出一口气：“总算是好了——再不好，我看你都要疯魔了。”！

    廖青染转身便往堂里走去：“进来坐下再说。”

    薛紫夜扶着他的肩下了车，站在驿站旁那棵枯死的冷杉树下，凝望了片刻，默不作声地踩着齐膝深的雪，吃力地向着村子里走去。

    他在大雪中策马西归，渐渐远离那个曾经短暂动摇过他内心的山谷。在雪原上勒马四顾，心渐渐空明冷定。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也在漫天的大雪里逐渐隐没。。

    “跟我走！”妙水的脸色有些苍白，显然方才带走妙风已然极大地消耗了她的体力，却一把拉起薛紫夜就往前奔出。脚下的桥面忽然碎裂，大块的石头掉落在万仞的冰川下。。

    ““她……她……”霍展白僵在那里，喃喃开口，却没有勇气问出那句话。！

    “看啊！”忽然间，忽然间，他听到惊喜的呼声，身边的下属们纷纷抬首望天，“这是什么？”。

    旋西出阳关，朔风割面，乱雪纷飞。。

    “然而，那样血腥的一夜之后，什么都不存在了。包括雪怀。！

    然而，手指触摸到的，却是一颗长满络腮胡子的男子头颅！！

    满身是血，连眼睛也是赤红色，仿佛从地狱里回归。他悄无声息地站起，狰狞地伸出手来，握着沉重的金杖，挥向叛逆者的后背——妙风认得，那是天魔裂体大法，教中的禁忌之术。教王虽身受重伤，却还是想靠着最后一口气，将叛逆者一同拉下地狱去！

    “他虽然看不见，却能感觉到薛紫夜一直在黑暗中凝望着自己，叫着那个埋葬了十二年的名字。！

    于是，他便隐姓埋名地留了下来，成为廖谷主的关门弟子。他将对武学的狂热转移到了医学上，每日都把自己关在春之园的藏书阁里，潜心研读那满壁的典籍：《标幽》《玉龙》《肘后方》《外台秘要》《金兰循经》《千金翼方》《千金方》《存真图》《灵柩》《素问难经》……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雅弥！”薛紫夜脸色苍白，再度脱口惊呼，“躲啊！”。

    “……葛生蒙棘，蔹蔓于野。予美亡此。谁与？独旦！。

    “我知道。”他只是点头，“我没有怪她。”！

    她怔了怔，嘴角浮出了一丝苦笑：是怕光吗？。

    “两者之间，只是殊途同归而已。。

    到了现在再和他说出真相，她简直无法想象霍展白会有怎样的反应。。

    “他倒过剑锋，小心翼翼地将粉末抹上了沥血剑。！

    瞳的眼睛里转过无数种色泽，在雪中沉默，不让那种锥心刺骨的痛从喉中冲出。。

    那个强留了十多年的梦，在这一刻后，便是要彻底地结束了。从此以后，她再也没有逃避的理由。。

    ““你尽管动手。”瞳击掌，面无表情地发话，眼神低垂，凝视着手里一个羊脂玉小瓶——那，还是那个女子临去时，留给他的最后纪念。。

    霜红轻轻开口：“谷主离开药师谷的时候特意和我说：如果有一日霍公子真的回来了，要我告诉你，酒已替你埋在梅树下了。”……

    永不相逢！

    明介，原来真的是你……派人来杀我的吗？

    他走下十二玉阙，遥遥地看到妙水和明力两位从大殿后走出，分别沿着左右辇道走去——向来，五明子之中教王最为信任明力和妙风：明力负责日常起居，妙风更是教王的护身符，片刻不离身侧。。

    瞳捂着头大叫出来，全身颤抖地跪倒在雪地上，再也控制不住地呼号。。

    “所以，落到了如今的境地。。

    “他们曾经远隔天涯十几年，彼此擦肩亦不相识；而多年后，九死一生，再相逢，却又立刻面临着生离死别。。

    “七弟！有情况！”出神时，耳边忽然传来夏浅羽的低呼，一行人齐齐勒马。！

    “重伤垂死中挣扎着奔上南天门，终于被教王收为麾下。……”

    “。因为堆得太高，甚至有一半倒塌下来堆在昏迷的女子身上，几乎将她湮没。。

    机会不再来，如果不抓住，可能一生里都不会再有扳倒教王的时候！。

    她站在门旁头也不回地说话，霍展白看不到她的表情。！

    窗外大雪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