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幻觉？

    那一刹那，妙水眼里的泪水如雨而落，再也无法控制地抱着失去知觉的人痛哭出来：

    药王谷的回天令还是不间歇地发出，一批批的病人不远千里前去求医，但名额已经从十名变成了每日一名――谷里一切依旧，只是那个紫衣的薛谷主已然不见踪迹。。

    “真不知？”剑尖上抬，逼得霜红不得不仰起脸去对视那妖诡的双瞳。。

    “——天池隐侠久已不出现江湖，教王未必能立时识破他的谎言。而这支箫，更是妙火几年前就辗转从别处得来，据说确实是隐侠的随身之物。！”

    他心下焦急，顾不得顾惜马力，急急向着西方赶去。。

    薛紫夜望着他，终于忍不住发作了起来。！

    那一刻，不知是不是因为紧张，身体里被她用碧灵丹暂时压下去的毒性似乎霍然抬头，那种天下无比的剧毒让她浑身颤抖。

    然而薛紫夜静静地站在当地，嘴角噙着一丝笑意，眼睁睁地看着那雷霆一击袭来，居然不闪不避——仿佛完成了这一击，她也已然可以从容赴死。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那个修罗场的杀手之王。瞳是极其危险的人，昔年教王要他不离左右地护卫，其实主要就是为了防范这个人。。

    “不杀掉，难免会把来大光明宫的路线泄露出去。”妙风放下她，淡然开口，眼里没有丝毫喜怒，更无愧疚，“而且，我只答应了付给他钱，并没有答应不杀——”。

    “簪被别在信封上，他认得那是薛紫夜发间常戴的紫玉簪。上面写着一行字：“扬州西门外古木兰院恩师廖青染座下”。！

    她一叠声地厉声反问，却似乎根本不想听到他的回答，而只是在说服自己。。

    旋玉座上，那只转动着金杖的手忽地顿住了。。

    “是的，他只不过是一个杀人者——然而，即便是杀人者，也曾有过生不如死的时刻。！

    她平静地说着，声音却逐渐迟缓：“所以说，七星海棠并不是无药可解……只是，世上的医生，大都不肯舍了自己性命……”！

    这种人也要救？就算长得好，可还是一条一旦复苏就会反咬人一口的毒蛇吧？

    “——该起来了。无论接下去何等险恶激烈，她都必须强迫自己去面对。！

    “第一柄，莫问。”他长声冷笑，将莫问剑掷向屋顶，嚓的一声钉在了横梁上。。

    ““老七，”青衣人抬手阻止，朗笑道，“是我啊。”。

    然而大光明宫的妙风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仿佛，那并不是他的名字。。

    他看到白梅下微微隆起一个土垒，俯身拍开封土，果然看到了一瓮酒。！

    “我……难道又昏过去了？”四肢百骸的寒意逐步消融，说不出的和煦舒适。薛紫夜睁。

    “念头方一转，座下的马又惊起，一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光从雪面上急掠而过。“咔嚓”一声轻响，马腿齐膝被切断，悲嘶着一头栽了下去。。

    他是“那个人”的朋友。。

    ““嗯。”薛紫夜挥挥手，赶走了肩上那只鸟，“那准备开始吧。”！

    雪花如同精灵一样扑落到肩头，顽皮而轻巧，冰冷地吻着他的额头。妙风低头走着，压制着体内不停翻涌的血气，唇角忽然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是的，也该结束了。等明日送她去见了教王，治好了教王的病，就该早早地送她下山离去，免得多生枝节。。

    “妙风此刻大约早已到药师谷，”瞳的眼睛转为紫色，薄薄的唇抿成一条直线，“不管他能否请到薛紫夜，我们绝对要抢在他回来之前动手！否则，难保他不打听到我夺了龙血珠的消息——这个消息一泄露，妙火，我们就彻底暴露了。”。

    ““梅树下？”他有些茫然地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忽然想起来了——。

    其实第一次听她问起瞳，他心里已然暗自警惕，多年的训练让他面不改色地将真相掩了过去。而跟着她去过那个村庄后，他更加确定了这个女子的过往身份——是的，多年前，他就见到过她！……

    谁也没有想到，乌里雅苏台雪原上与鼎剑阁七剑的那一站，就是他一生的终结篇章——昆仑大光明宫五明子里的妙风使，就在这一日起，从武林永远消失了踪迹。

    然而，此刻他脸上，却忽然失了笑容。

    “六弟！”卫风行认出了那是徐重华，连忙冲过去接住。。

    第二日醒来，已然是在暖阁内。。

    “怒火在他心里升腾，下手已然顾不上容情。。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什么！”薛紫夜霍然站起，失惊。！

    “多么可笑。他本来就过了该拥有梦想的年纪，却竟还生出了这种再度把握住幸福的奢望——是以黄粱一梦，空留遗恨也是自然的吧？……”

    ““可是……你也没有把他带回来啊……”她醉了，喃喃，“你还不是杀了他。”。

    …这个女医者也修习过瞳术？。

    她踉跄地朝着居所奔跑，听到背后有追上来的脚步声。！

    没有人知道，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更没人知道，他是如何活过来的――那“活”过来的过程，甚至比“死”更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