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圣女五明子环侍之下,玉座上教王的眼睛深不见底,笑着将手按在跪在玉座下的爱将头顶上,缓缓摩挲着,仿佛抚摩着那头他最钟爱的雪域灰獒。他也知道,只要教王一个不高兴,随时也可以如击杀那些獒犬一样夺走他的性命。
“……”他将檀香插入墓碑前,冻得苍白的手指抬起,缓缓触摸冰冷的墓碑。那只手的食指上戴着一枚巨大的戒指,上面镶嵌着如火的红色宝石,在雪地中熠熠生辉。
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不说这些。喝酒!”。
“是。”霍展白恭恭敬敬地低头,“有劳廖前辈了。”。
““了不起啊,这个女人,拼上了一条命,居然真的让她成功了。”!”
“不必,”妙风还是微笑着,“护卫教王多年,已然习惯了。”。
“我来。”妙风跳下车,伸出双臂接过,侧过头望了一眼路边的荒村——那是一个已然废弃多年的村落,久无人居住,大雪压垮了大部分的木屋。风呼啸而过,在空荡荡的村子里发出尖厉的声音。!
愚蠢!难道他们以为他忍辱负重那么多年,不惜抛妻弃子,只是为了替中原武林灭亡魔宫?笑话——什么正邪不两立,什么除魔卫道,他要的,只不过是这个中原武林的霸权,只不过是鼎剑阁主的位置!
有谁在叫他……黑暗的尽头,有谁在叫他,宁静而温柔。
然而教王又是何等样人?。
“快走吧!”薛紫夜打破了他的沉思,“我要见你们教王!”。
““嘿嘿,看来,你伤得比我要重啊,”飞翩忽然冷笑起来,看着挡在薛紫夜面前的人,讽刺道,“你这么想救这个女人?那么赶快出手给她续气啊!现在不续气,她就死定了!”!
“对不起。”他没有辩解半句,只是吐出三个字。。
旋雪怀,雪怀……你什么时候才能醒来呢?。
““我知道。”他只是点头,“我没有怪她。”!
你一个人在这冰冷的水里睡了那么多年,是不是感到寂寞呢?!
他迅速地解开了药囊,检视着里面的重重药物和器具,神态慎重,不时将一些药草放到鼻下嗅,不能确定的就转交给门外教中懂医药的弟子,令他们一一品尝,鉴定是否有毒。
“那一瞬间,他想起了遥远得近乎不真实的童年,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和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她叫他弟弟,拉着他的手在冰河上嬉戏追逐,那样地快乐而自在——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让那种短暂的欢乐在生命里再重现一次?!
日头已经西斜了,他吃力地扛着瞳往回走,觉得有些啼笑皆非:从来没想过,自己还会和这个殊死搏杀过的对手如此亲密——雪鹞嘀咕着飞过来,一眼看到主人搀扶着瞳,露出吃惊的表情,一个倒栽葱落到了窗台边,百思不得其解地抓挠着嘀嘀咕咕。。
““这是摄魂。”那个杀手回手按住伤口,靠着冷杉挣扎坐起,“鼎剑阁的七公子,你应该听说过吧?”。
看着信封上地址,霍展白微微蹙眉:那个死女人再三叮嘱让他到了扬州打开锦囊,就是让他及时地送这封信给师傅?真是奇怪……难道这封信,要比给沫儿送药更重要?。
她从瓶中慎重地倒出一粒朱红色的药丸,馥郁的香气登时充盈了整个室内。!
依然只有漠河寒冷的风回答他,呼啸掠过耳边,宛如哭泣。。
“连他新婚不久的妻子,都不知道背负着恶名的丈夫还活在天下的某一处。。
雪鹞仿佛应和似的叫了一声,扑棱棱飞起。那个旅客从人群里起身走了出来——。
“然而,曾经有过的温暖,何时才能重现?!
“柳非非柳姑娘。”他倦极,只是拿出一个香囊晃了晃。。
只是一刹那,他的剑就架上了她的咽喉,将她逼到了窗边。。
“——然而,却赫然有一支金色的针,直直插在了咽喉正中!。
“嗯?”薛紫夜很不高兴思维被打断,蹙眉,“怎么?”……
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
那个少年沉浮在冰冷的水里,带着永恒的微笑,微微闭上了眼睛。
“瞳?”霍展白惊讶地望着这个忽然现身药王谷地新任教王,手不离剑。。
那是他在扬州托雪鹞传给她的书信。然而,她却是永远无法来赶赴这个约会了。。
“她将圣火令收起,对着妙风点了点头:“好,我明日就随你出谷去昆仑。”。
““不是。”薛紫夜靠在榻上望着天,“我和母亲被押解,路过了一个叫摩迦的荒僻村寨,后来……”说到这里她忽然停住了,发现了什么似的侧过头,直直望着霍展白:“怎么,想套我的话?”。
牢外,忽然有人轻轻敲了敲,惊破了两人的对话。!
““夜里很冷,”身后的声音宁静温和,“薛谷主,小心身体。”……”
““请您爱惜自己,量力而行。”老侍女深深对着她弯下了腰,声音里带着叹息,“您不是神,很多事,做不到也是应该的——请不要像临夏祖师那样。”。
她说不出话来,只觉得脑海里一片空白,手下意识地紧紧抓着,仿佛一松开眼前的人就会消失。。
“反悔?”霍展白苦笑,“你也是修罗场里出来的,觉的瞳那样的人可以相信吗?”!
“是。”十五岁的他放下了血淋淋的剑,低头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