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血一口口地吐在了地面上，染出大朵的红花。

    薛紫夜勉强动了动，抬起手按在他胸口正中。

    “呵呵，”廖青染看着他，也笑了，“你如果去了，难保不重蹈覆辙。”。

    不错，在西域能做到这个地步的，恐怕除了最近刚叛乱的瞳，也就只有五明子之中修为最高的妙风使了！那个人，号称教王的“护身符”，长年不下雪山，更少在中原露面，是以谁都不知道他的深浅。。

    “他看不到她的表情，但能清楚地听出她声音里包含的痛惜和怜悯，那一瞬间他只觉得心里的刺痛再也无法承受，几乎是发疯一样推开她，脱口而言：“不用你管！你给我——”！”

    “好，我带你出去。”那个声音微笑着，“但是，你要臣服于我，成为我的瞳，凌驾于武林之上，替我俯视这大千世界、芸芸众生。你，答应吗？”。

    她还有一个襁褓中的儿子，还有深爱的丈夫。她想看着孩子长大，想和夫君白头偕老。她是绝不想就这样死去的——所以，她应该感谢上苍让她在小夜死后才遇到他们两人，并没有逼着她去做这样残酷的决定。！

    身形交错的刹那，他听到妙水用传音入密短促地说了一句。

    妙风转过了身，在青青柳色中笑了一笑，一身白衣在明媚的光线下恍如一梦。

    “风！”老人不敢相信地望着在最后一刻违抗了他的下属，“连你……连你……”。

    一时间，他脑海里一片空白，站在那里无法移动。。

    ““我会替她杀掉现任回鹘王，帮她的家族夺回大权。”瞳冷冷地说着。！

    她一直是骄傲的，而他一直只是追随她的。。

    旋他撩开灵前的帘幕冲进去，看到一口小小的棺材，放在灵前摇曳的烛光下。里面的孩子紧紧闭着眼睛，脸颊深深陷了进去，小小的身子蜷缩成一团。。

    ““如若将来真的避不了一战，”沉默了许久，雅弥却是微微地笑了，略微躬身，递上了一面回天令，“那么，到时候，你们尽管来药王谷好了――”！

    “他……是怎么到你们教里去的？”薛紫夜轻轻问，眼神却渐渐凝聚。！

    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

    “薛紫夜走出去的时候，看到妙水正牵着獒犬，靠在雪狱的墙壁上等她。！

    薛紫夜低呼了一声，箭头从他肩膀后透出来，血已然变成绿色。。

    “如果说，这世上真的有所谓的“时间静止”，那么，就是在那一刻。。

    他开始喃喃念一个陌生的名字——那是他唯一可以指望的拯救。。

    他终于知道，那只扼住他咽喉的命运之手原来从未松开过——是前缘注定。注定了他的空等奔波，注定了她的流离怨恨。！

    七星海棠！在剧痛中，他闻言依旧是一震，感到了深刻入骨的绝望。。

    ““蠢女人！”看一眼薛紫夜头上那个伤口，霍展白就忍不住骂一句。。

    “啊——”药师谷的女子们何曾见过如此惨厉场面，齐齐失声尖叫，掩住了眼睛。。

    “然而，一切，终究还是这样擦身而过。！

    两人足间加力，闪电般地扑向六位被吊在半空的同僚，双剑如同闪电般地掠出，割向那些套喉的银索。只听铮的一声响，有断裂的声音。一个被吊着的人重重下坠。。

    他说什么？他说秋水是什么？。

    ““好！”徐重华大笑起来，“联手灭掉七剑，从此中原西域，便是你我之天下！”。

    “什么？”霍展白一惊抬头，“瞳成了教王？你怎么知道？”……

    年轻的教王立起手掌：“你，答应吗？”

    “蠢女人！”看一眼薛紫夜头上那个伤口，霍展白就忍不住骂一句。

    妙风抱着垂死的女子，在雪原上疯了一样地狂奔，雪落满了蓝发。。

    第二日，云开雪霁，是昆仑绝顶上难得一见的晴天。。

    ““听话。一觉睡醒，什么事都不会有了，”薛紫夜封住了他的昏睡穴，喃喃说着，将一粒解药喂入了他嘴里，“什么事都不会有了……”。

    “为什么要想起来？这样的往事，为什么还要再想起来——想起这样的自己！。

    她戳得很用力，妙风的眉头不自禁地蹙了一下。！

    ““夏之日，冬之夜，百岁之后，归于其居。……”

    “他在等待另一个风起云涌时代的到来，等待着中原和西域正邪两位高手的再度巅峰对决的时刻。在那个时候，他必然如那个女医者一样，竭尽全力、不退半步。。

    眼前依稀有绿意，听到遥远的驼铃声——那、那是乌里雅苏台吗？。

    “没用。”妙风冷笑：就算是有同伴掩护，可臂上的血定然让他在雪里无所遁形。！

    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生命是一场负重的奔跑，他和她都已经疲惫不堪，那为什么不停下片刻，就这样对饮一夜？这一场浮生里，一切都是虚妄和不长久的，什么都靠不住，什么都终将会改变，哪怕是生命中曾经最深切的爱恋，也抵不过时间的摧折和消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