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七公子,其实要多谢你——”他尚自走神,忽然耳边听到了一声叹息。
原来这一场千里的跋涉,只不过是来做最后一次甚至无法相间的告别。
他总算是知道薛紫夜那样的脾气是从何而来了,当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
然而,走不了三丈,他的眼神忽然凝聚了——。
“每年江南冬季到来的时候,鼎剑阁的新阁主都会孤身来药王谷,并不为看病,只是去梅树下静静坐一坐,独饮几杯,然后离去。陪伴他来去的,除了那只通人性的雪鹞,杦只有药王谷的那个神秘的新谷主雅弥。!”
冰冷的雪,冰冷的风,冰冷的呼吸——他只觉得身体里的血液都快要冻结。。
离她上一次见到那个女人,已然八年。!
“这个东西,应该是你们教中至宝吧?”她扶着他坐倒在地,将一物放入他怀里,轻轻说着,神态从容,完全不似一个身中绝毒的人,“你拿好了。有了这个,日后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随心所欲了,再也不用受制于人……”
一口血猛然喷出,溅落在血迹斑斑的冰面上。
第二日醒来,已然是在暖阁内。。
急怒交加之下,她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从雪地上站起,踉跄着冲了过去,一把将他从背后拦腰抱住,然而全身肌肉已然不能使力,旋即瘫软在地。。
“雅弥说完了大光明宫里发生的一切,就开始长久沉默。霍展白没有说话,拍开了那一瓮藏酒,坐在水边的亭子里自斟自饮,直至酩酊。!
片刻前那种淡淡的温馨,似乎转瞬在风里消散得无影无踪。。
旋“不错。”薛紫夜冷冷道——这一下,这个女人该告退了吧?。
““……”妙水沉默着,转身。!
薛紫夜还活着。!
一瞬间,他又有了一种被幻象吞噬的恍惚,连忙强行将它们压了下去。
““……”霍展白的身子一瞬间僵硬。!
“我看得出,姐姐她其实是很喜欢你得。”瞳凝望着他,忽然开口,“如果不是为了救我,她此刻,定然已经坐在这里和你共饮。”。
“两条人影风一样地穿行在皑皑白雪之中,隐约听得到金铁交击之声。远远看去,竟似不分上下。教王一直低着头,没有去与对手视线接触,而只是望着瞳肩部以下部分,从他举手投足来判断招式走向。。
——事情到了如今这种情况,也只有姑且答应了。。
“闭嘴!”愤怒的火终于从心底完全燃透,直冒出来。霍展白再也不多言语,飞身扑过去:“徐重华,你无药可治!”!
那一瞬间,妙风想起来了——这种花纹,不正是回天令上雕刻的徽章?。
“一直推脱着的人大吃一惊:“什么?”。
霍展白低低“啊”了一声,却依旧无法动弹。。
“瞳的瞳孔忽然收缩。!
“在下是来找妙手观音的。”霍展白执弟子礼,恭恭敬敬地回答——虽然薛紫夜的这个师傅看起来最多不过三十出头,素衣玉簪,清秀高爽,比自己只大个四五岁,但无论如何也不敢有半点不敬。。
刺痛只是一瞬,然后气脉就为之一畅!。
““——我一定不会再让你像十几年前一样,被一直关在黑暗里。”。
她又望了望西方的天空,眉间的担忧更深——明介,如今又是如何?就算是他曾经欺骗过她、伤了她,但她却始终无法不为他的情况担忧。……
原来,真的是命中注定——
“薛谷主?”他再一次低声唤,然而雪地上那个人一动不动,已然没有生的气息。他脸上的笑容慢慢冻结,眼里神色转瞬换了千百种,身子微微颤抖。再不出手,便真的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死了……然而即便是他此刻分心去救薛紫夜,也难免不被立时格杀剑下,这一来就是一个活不了!
“这样的话,实在不像一个即将成为中原霸主的人说的啊……”雅弥依然只是笑,声音却一转,淡然道,“瞳,也在近日登上了大光明宫教王的宝座――从此后,你们就又要重新站到巅峰上对决了啊。”。
“一个男丁人头换一百两银子,妇孺老幼每人五十两,你忘记了吗?”。
““说,瞳派了你们来,究竟有什么计划?”妙风眼里凝结起了可怕的杀意,剑锋缓缓划落,贴着主血脉剖开,“——不说的话,我把你的皮剥下来。”。
““好。”黑夜里,那双眼睛霍然睁开了,断然说了一个字。。
修罗场里出来的杀手有多坚忍,没有人比他更了解。!
“这个姓廖的女子,竟是药师谷前任谷主廖青染!……”
“翼一样半弧状展开,护住了周身。只听“叮叮”数声,双剑连续相击。。
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
“是谁?”她咬着牙,一字字地问,一贯平和的眼睛里瞬间充满了愤怒的光,“是谁杀了他们?是谁灭了村子?是谁,把你变成了这个样子!”!
“唉。”薛紫夜躲在那一袭猞猁裘里,仿佛一只小兽裹着金色的毛球,她抬头望着这张永远微笑的脸,若有所思,“其实,能一生只为一个人而活……也很不错。妙风,你觉得幸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