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说一边抬头,忽然吃了一惊:“小霍!你怎么了?”
执掌大光明宫修罗场的瞳,每年从大光明界的杀手里选取一人,连续八年训练成八骏——一曰追风,二曰白兔,三曰蹑景,四曰追电,五曰飞翩,六曰铜爵,七曰晨凫,八曰胭脂,个个都是独当一面的杀手、修罗场最精英的部分,直接听从瞳的指挥。
薛紫夜蹙眉:“我不明白。”。
不知是否幻觉,他恍惚觉得她满头的青丝正在一根一根地变成灰白。。
“那种压迫力,就是从这一双闭着的眼睛里透出的!!”
片刻前那种淡淡的温馨,似乎转瞬在风里消散得无影无踪。。
“瞳,药师谷一别,好久不见。”霍展白沉住了气,缓缓开口。!
一夜的急奔后,他们已然穿过了克孜勒荒原,前方的雪地里渐渐显露出了车辙和人行走过的迹象——他知道,再往前走去便能到达乌里雅苏台,在那里可以找到歇脚的地方,也可以找到喂马的草料。
背后的八剑紧紧追来,心胆俱裂的她顾不得别的,直接推开了那一扇铁门冲了进去——一股阴冷的气息迎面而来,森冷的雪狱里一片黑暗,只有火把零星点缀,让她的视觉忽然一片黯淡,什么也看不见了。
——风行这个七弟的事情,是全江湖都传遍了的。他的意气风发,他的癫狂执著,他的隐忍坚持。种种事情,江湖中都在争相议论,为之摇头叹息。。
“霍七,”妙空微笑起来,“八年来,你也辛苦了。”。
“于是,他便隐姓埋名地留了下来,成为廖谷主的关门弟子。他将对武学的狂热转移到了医学上,每日都把自己关在春之园的藏书阁里,潜心研读那满壁的典籍:《标幽》《玉龙》《肘后方》《外台秘要》《金兰循经》《千金翼方》《千金方》《存真图》《灵柩》《素问难经》……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薛紫夜一时语塞,胡乱挥了挥手,“算了,谷里很安全,你还是回去好好睡吧。”。
旋后堂里叮的一声,仿佛有什么瓷器掉在地上打碎了。。
““哟,还能动啊?”耳边忽然听到了一声冷笑,一只脚忽然狠狠地踩住了她的手,“看脸色,已经快撑不住了吧?”!
这个来历不明的波斯女人,一直以来不过是教王修炼用的药鼎,华而不实的花瓶,为何竟突然就如此深获信任——然而,他随即便又释怀:这次连番的大乱里,自己远行在外,明力战死,而眼前这个妙水却在临危之时助了教王一臂之力,也难怪教王另眼相看。!
一切灰飞烟灭。
“我已经竭尽了全力……霍展白,你可别怪我才好。!
他握紧了剑,面具后的眼睛闪过了危险的紫色。。
“所以,下手更不能容情。。
那群凶神恶煞的獒犬堆里,露出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醉笑陪君三万场,猛悟今夕何夕。!
昆仑白雪皑皑,山顶的大光明宫更是长年笼罩在寒气中。。
““婊子也比狗强。”妙水冷笑着松开了他的头发,恶毒地讥诮。。
妙风转过了身,在青青柳色中笑了一笑,一身白衣在明媚的光线下恍如一梦。。
“不知妙水被留在教王身侧,是否平安?这个金发雪肤女人是波斯人,传说教王为修藏边一带的合欢秘术才带回宫的,媚术了得,同房数月后居然长宠不衰,武学渐进,最后身居五明子之一。!
暮色中,废弃的村落里,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
瞳术需要耗费极大的精力,而对付教王这样的人,更不可大意。。
“抬起头,只看到大殿内无数鲜红的经幔飘飞,居中的玉座上,一袭华丽的金色长袍如飞瀑一样垂落下来——白发苍苍的老者拥着娇媚红颜,靠着椅背对她伸出手来。青白色的五指微微颤抖,血脉在羊皮纸一样薄脆的皮肤下不停扭动,宛如钻入了一条看不见的蛇。。
“啊?”霍展白吃惊,哑然失笑。……
“教王”诡异地一笑,嘴里霍然喷出一口血箭——在咬断舌尖的那一瞬间,他的身体猛然一震,仿佛靠着剧痛的刺激,刹那挣脱了瞳术的束缚。明力的双手扣住了六枚暗器,蓄满了惊人的疯狂杀气,从玉座上霍然腾身飞起,急速掠来。
“这一路上,她……她救了属下很多次。”听出了教王的怒意,妙风终于忍不住开口为薛紫夜辩护,仿佛不知如何措辞,有些不安,双手握紧,“一直以来,除了教王,从来没有人,从来没有人……属下只是不想看她死。”
即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却依然不肯释放自己内心的压力,只是莫名其妙地哭笑。最后抬起头看着他,认真地、反复地说着“对不起”。。
她将笔搁下,想了想,又猛地撕掉,开始写第二张。。
““雅弥!”她踉跄着追到了门边,唤着他的名字,“雅弥!”。
“他在那一刹已经追上了,扳住了那个少年的肩膀,微笑道:“瞳,所有人都抛弃了你。只有教王需要你。来吧……来和我们在一起。”。
不!作为前任药师谷主,她清楚地知道这个世间还有唯一的解毒方法。!
““她……葬在何处?”终于,霍展白还是忍不住问。……”
“瞳默然一翻手,将那枚珠子收起:“事情完毕,可以走了。”。
“在嫁入徐家的时候,一直在等你来阻拦我带我走……为什么你来得那么晚?。
“你们原来认识?”廖青染看着两人大眼瞪小眼,有些诧异,然而顾不上多说,横了卫风行一眼,“还愣着干吗?快去给阿宝换尿布!你想我们儿子哭死啊?”!
“我只是,不想再让他被关在黑夜里。”她用细细的声音道,“他已经被关了那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