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一场千里的跋涉,只不过是来做最后一次甚至无法相间的告别。
“咦……”屏风后的病人被惊醒了,懵懂地出来,看着那个埋首痛哭的男子,眼里充满了惊奇。她屏息静气地看了他片刻,仿佛看着一个哭泣的孩子,忽然间温柔地笑了起来,一反平时的暴躁,走上去伸出手,将那个哭泣的人揽入了怀里。
在药师谷的那一段短短时间里,他看到过他和那个人之间,有着怎样深挚的交情。她才刚离开,如果自己就在这里杀了霍展白,她……一定会用责怪的眼神看他吧?。
空白中,有血色迸射开来,伴随着凄厉的惨叫。。
““你把那个车夫给杀了?”薛紫夜不敢相信地望着他,手指从用力变为颤抖。她的眼神逐渐转为愤怒,恶狠狠地盯着他的脸,“你……你把他给杀了?”!”
“瞳!”刹那间,两人同时惊呼。。
而这个风雪石阵,便是当时为避寻仇而设下。!
暮色中,废弃的村落里,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
“别大呼小叫,惊吓了其他病人。”她冷冷道,用手缓缓捻动银针,调节着针刺入的深度与方位,直到他衔着布巾嗯嗯哦哦地全身出汗才放下手,“穴封好了——我先给你的脸换一下药,等下再来包扎你那一身的窟窿。”
说到这里,仿佛才发现自己说得太多,妙风停住了口,歉意地看着薛紫夜:“多谢好意。”。
“刷!”一直以言语相激,一旦得了空当,飞翩的剑立刻如同电光一般疾刺妙风后心。。
“——留着妙风这样的高手绝对是个隐患,今日不杀更待何时?!
“药师谷的梅花,应该快凋谢了吧。”蓦然,他开口喃喃,“雪鹞怎么还不回来呢?我本想在梅花凋谢之前,再赶回药师谷去和她喝酒的——可惜现在是做不到了。”。
旋然而笑着笑着,她却落下了泪来。。
“绿儿只看得咋舌不止,这些金条,又何止百万白银?!
第二日日落的时候,他们沿着漠河走出了那片雪原,踏上了大雪覆盖的官道。!
柳非非怔了一下,仿佛不相信多年的奔波终于有了一个终点,忽地笑了起来:“那可真太好了——记得以前问你,什么时候让我赎身跟了你去?你说‘那件事’没完之前谈不上这个。这回,可算是让我等到了。”
““什么?”霍展白一惊抬头,“瞳成了教王?你怎么知道?”!
“是。”霜红知道谷主的脾气,连忙一扯绿儿,对她使了一个眼色,双双退了出去。侍女们退去后,薛紫夜站起身来,“刷”的一声拉下了四周的垂幔。。
“而每个月的十五,他都会从秣陵鼎剑阁赶往临安九曜山庄看望秋水音。。
“这个,恕难从命。”薛紫夜冷冷的声音自轿帘后传出。。
妙风穿行在那碧绿色的垂柳中,沿途无数旅客惊讶地望着这个扶柩东去的白衣男子——不仅因为他有着奇特的长发,更因为有极其美妙的曲声从他手里的短笛中飞出。!
所以,他也不想更多的人再经历这样的痛苦。。
“薛紫夜微微一怔。。
她咬牙撑起身子,换上衣服,开始梳洗。侍女上前卷起了珠帘,雪光日色一起射入,照得人眼花。薛紫夜乍然一见,只觉那种光实在无法忍受,脱口低呼了一声,用手巾掩住眼睛。。
““瞳?”霍展白惊讶地望着这个忽然现身药王谷地新任教王,手不离剑。!
“七公子,七公子!”老鸨急了,一路追着,“柳姑娘她今日……”。
“你是怕我趁机刺杀教王?”薛紫夜愤然而笑,冷嘲道,“明介还在你们手里,我怎么敢啊,妙风使!”。
“不过几个月不见,那个伶俐大方的丫头忽然间就沉默了许多,眼睛一直是微微红肿着的,仿佛这些天来哭了太多场。。
“呵……是的,我想起来了。”霍展白终于点了点头,眼睛深处掠过一丝冷光。……
“啊?”薛紫夜茫茫然地醒了,睁开眼,却发现那个带着她的骑手已经睡了过去,然而身子却挺得笔直,依然保持着策马的姿势,护着她前行。
妙水却一直只是在一旁看着,浑若无事。
廖青染嘴角一扬,忽地侧过头在他额角亲了一下,露出小儿女情状:“知道了。乖乖在家,等我从临安带你喜欢的梅花糕来。”。
霍展白顿住酒杯,看向年轻得教王,忽然发现他此刻的眼睛是幽深的蓝――这个冷酷缜密的决顶杀手、在腥风血雨中登上玉座的新教王,此刻忽然间脆弱得如同一个青涩的少年。。
“世人都知道他痴狂成性,十几年来对秋水音一往情深,虽伊人别嫁却始终无怨无悔。然而,有谁知道他半途里却早已疲惫,暗自转移了心思。时光水一样地退去了少年时的痴狂,他依然尽心尽力照料着昔日的恋人,却已不再怀有昔时的狂热爱恋。。
“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做伴好还乡。。
“等回来再一起喝酒!”当初离开时,他对她挥手,大笑。“一定赢你!”!
““啊!”她一眼望过去,忽然间失声惊呼起来——……”
“落款是“弟子紫夜拜上”。。
“让不让?”妙风意外地有些沉不住气,“不要逼我!”。
那之后,又是多少年呢?!
否则……沫儿的病,这个世上绝对是没人能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