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牢狱外,是昆仑山阴处千年不化的皑皑白雪。
她伸出手,轻轻为他拂去肩上落满的雪,忽然间心里有久违了的暖意。
她忽然间只觉得万剑穿心。。
曾经有一次,关东大盗孟鹄被诊断出绝症,绝望之下狂性大发,在谷里疯狂追杀人,一时无人能阻止。蓝发的年轻弟子在冬之馆拦下了他,脸上笑容未敛,只一抬手,便将其直接毙于掌下!。
“对于医者而言,凶手是永远不受欢迎的。!”
“不用了。”妙风笑着摇头,推开了她的手,安然道,“冰蚕之毒是慈父给予我的烙印,乃是我的荣幸,如何能舍去?”。
“什么?”霍展白一惊抬头,“瞳成了教王?你怎么知道?”!
一语未落,她急速提起剑,一挥而下!
虽然酒醉中,霍展白却依然一惊:“圣火令?大光明宫教王的信物!
而且,他也是一个能孚众的人。无论多凶狠的病人,一到了他手上便也安分听话起来。。
他反而有些诧异地转头看她:“我为什么要笑?”。
“她……是怎样击破了那个心如止水的妙风?!
“好,东西都已带齐了。”她平静地回答,“我们走吧。”。
旋她醒转,露出了一个惨淡的笑,张了张口,想劝说那个人不要白费力,然而毒性侵蚀得她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了。仿佛觉察到怀里的人醒转,马背上的男子霍然低下头望着她,急切地说:“薛谷主,你好一些了吗?”。
“然而,随她猝然地离去,这一切终归都结束了……!
第二日夜里,连夜快马加鞭的两人已然抵达清波门。!
然而无论怎样严刑拷打,瞳却一直缄口不言。
“三个月后,鼎剑阁正式派出六剑作为使者,前来迎接霍展白前往秣陵鼎剑阁。!
“浅羽?”他一怔,剑锋停顿,讷讷道。。
““好。”薛紫夜捏住了钥匙,点了点头,“等我片刻,回头和你细细商量。”。
“好。”黑夜里,那双眼睛霍然睁开了,断然说了一个字。。
瞳醉醺醺地伏倒在桌面上,却将一物推到了他面前:“拿去!”!
还是,只是因为,即便是回忆起来了也毫无用处,只是徒自增加痛苦而已?。
““薛谷主,你持圣火令来要我饶恕一个叛徒的性命——那么,你将如愿。”教王微笑着,眼神转为冷厉,一字一句地开口,“从此后瞳的性命便属于你。但是,只有在你治愈了本座的病后,才能将他带走。”。
冰下的人静静地躺着,面容一如当年。。
“出自大光明宫修罗场的绝顶杀手是不可能有亲友的——如果有,就不可能从三界里活下来;如果有,也会被教官勒令亲手格杀。!
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口遍布全身,血凝结住了,露出的肌肤已然冻成了青紫色。。
那个坐在黑暗深处的的青年男子满身伤痕,四肢和咽喉都有铁镣磨过的血痕,似是受了不可想象的折磨,苍白而消瘦,然而却抬起了眼睛扬眉一笑。那一笑之下,整个人仿佛焕发出了夺目的光——那种由内而外的光不仅仅通过双瞳发出,甚至连没有盯着他看的人,都感觉室内光芒为之一亮!。
““是啊是啊,听人说,只要和他对上一眼,魂就被他收走了,他让你死你就死要你活你才能活!”。
脚印!在薛紫夜离去的那一行脚印旁边,居然还有另一行浅浅的足迹!……
声音在拉开门后戛然而止。
然而不等她站稳,那人已然抢身赶到,双掌虚合,划出了一道弧线将她包围。
“麻沸散的药力开始发挥了。”蓝蓝将药喂入他口中,细心地观察着他瞳孔的反应。。
“冒犯了。”妙风叹了口气,扯过猞猁裘将她裹在胸口,跃上马背,一手握着马缰继续疾驰,另一只手却回过来按在她后心灵台穴上,和煦的内息源源不断涌入,低声道:“如果能动,把双手按在我的璇玑穴上。”。
“十二年前,十四岁的自己就这样和魔鬼缔结了约定,出卖了自己的人生!他终于无法承受,在黑暗里低下了头,双手微微发抖。。
“他忽然一个踉跄,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那一场厮杀,转眼便成了屠戮。!
“在酒坛空了之后,他们就这样在长亭里沉沉睡去。……”
““唉,”薛紫夜一个箭步上前,俯身将他扶住,叹息,“和明介一样,都是不要命的。”。
那一瞬间雪鹞蓦然振翅飞起,发出一声尖历的呼啸。望着那一点红,他全身一下子冰冷,再也无法支持,双膝一软,缓缓跪倒在冰冷的地面上,以手掩面,难以克制地发出了一声啜泣。。
我已经竭尽了全力……霍展白,你可别怪我才好。!
他想说什么,她却忽然竖起了手指:“嘘……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