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泉边的亭子里坐着两个人,却是极其沉默凝滞。
那一条路,他八年来曾经走过无数遍。于今重走一遍,每一步都是万剑穿心。
“那么,我想知道,明介你会不会——”她平静地吐出最后几个字,“真的杀我?”。
她忽然想起了白日里他说过的话——。
“所以,他也不想更多的人再经历这样的痛苦。!”
那一夜的雪非常大,风从漠河以北吹来,在药师谷上空徘徊呼啸。。
“追风,白兔,蹑景,晨凫,胭脂,出来吧,”妙风将手里的剑插入雪地,缓缓开口,平日一直微笑的脸上慢慢拢上一层杀气,双手交叠压在剑柄上,将长剑一分分插入雪中,“我知道是瞳派你们来的——别让我一个个解决了,一起联手上吧!”!
“喀喀,喀喀!”然而只是僵持了短短片刻,背后却传来薛紫夜剧烈的咳嗽声。
他一边说一边抬头,忽然吃了一惊:“小霍!你怎么了?”
无法遗忘,只待风雪将所有埋葬。。
——毕竟,从小到大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未曾公然反抗过教王。。
“妙风一惊,闪电般回过头去,然后同样失声惊呼。!
那个叫雅弥的人很快了江湖里新的传奇,让所有人揣测不已。。
旋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那个修罗场的杀手之王。瞳是极其危险的人,昔年教王要他不离左右地护卫,其实主要就是为了防范这个人。。
“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飘落雪的夜空下,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葛生》吧?!
其实第一次听她问起瞳,他心里已然暗自警惕,多年的训练让他面不改色地将真相掩了过去。而跟着她去过那个村庄后,他更加确定了这个女子的过往身份——是的,多年前,他就见到过她!!
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喃喃着:“乖啦……沫儿不哭,沫儿不哭。娘在这里,谁都不敢欺负你……不要哭了……”
““你……为何……”教王努力想说出话,却连声音都无法延续。!
在远征昆仑回来后的第四个月早上,霍展白在六剑的陪伴下来到秣陵,在天下武林面前从老阁主南宫言其手里接过了黄金九鼎,携着墨魂剑坐上了阁中的宝座。按惯例,朝廷也派出了特使前来道贺,带来了皇上特赐的尚方宝剑与免死金牌——鼎剑阁从公子舒夜创立开始,就一直鼎剑兼顾,平衡着朝野间的力量,连当朝天子都不敢小觑。。
“这种症状……这种症状……。
墙上金质的西洋自鸣钟敲了六下,有侍女准时捧着金盆入内,请她盥洗梳妆。。
是的,那个人选择了回到昆仑大光明宫,选择了继续做修罗场里的瞳,继续在江湖的腥风血雨中搏杀,而没有选择留在这个与世隔绝的雪谷中,尝试着去相信自己的过去。!
“是!”属下低低应了一声,便膝行告退。。
“于是,就这样静静地对饮着,你一觞,我一盏,没有语言,没有计较,甚至没有交换过一个眼神。鼎剑阁新任地阁主喝大光明宫的年轻教王就这样对坐着,默然地将那一坛她留给他们最后地纪念,一分分地饮尽。。
奇怪,去了哪里呢?。
““呵,”妙水身子一震,仿佛有些惊诧,转瞬笑了起来,恶狠狠地拉紧了他颈中的链子,“都落到这地步了,还来跟我耍聪明?猜到了我的计划,只会死得更快!”!
他盯着咫尺上方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勃然大怒。。
“明介呢?”薛紫夜反问,站了起来,“我要见他。”。
““原来……”他讷讷转过头来,看着廖青染,口吃道,“你、你就是我五嫂?”。
雅弥沉默许久,才微笑着摇了摇头。……
然而,那么多年来,他对她的关切却从未减少半分――
在赴那个赌酒之约前,她回了一次秋之苑。
夏之园里,绿荫依旧葱茏,夜光蝶飞舞如流星。。
“霍公子……”霜红忽地递来一物,却是一方手巾,“你的东西。”。
“捏着那条半死的小蛇,他怔怔想了半晌,忽然觉得心惊,霍然站起。。
“锦衣青年也是被他吓了一跳,急切间抓起银烛台挡在面前,长长吐了口气:“我听虫娘说你昨夜到了扬州,投宿在这里,今天就一早过来看看——老七你发什么疯啊!”。
难道,这个大光明宫里也有同族吗?!
“该死的!该死的!他一拳将药枕击得粉碎,眼眸转成了琉璃色——这个女人,其实和教王是一模一样的!他们都妄图改变他的记忆,从而让他俯首帖耳地听命!……”
““明介……明介……”她握住儿时伙伴的手,颤声道,“怎么,你被送去大光明宫了?”。
“是,小姐!”绿儿欢喜地答应着,完全没看到霜红在一边皱眉头。。
“为什么还要来!”他失去控制地大喊,死死按着她的手,“你的明介早就死了!”!
维持了一个时辰,天罗阵终于告破,破阵的刹那,四具尸体朝着四个方向倒下。不等剩下的人有所反应,妙风瞬间掠去,手里的剑点在了第五个人咽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