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紫夜怔了怔,还没说话,妙风却径自放下了帘子,回身继续赶车。
她的脸色却渐渐凝重,伸出手,轻轻按在了对方闭合的眼睛上。
联想起这八年来一直困扰她的事,想起那个叫沫儿的孩子终究无法治好,她的心就更加地难受——无能为力……尽管她一直被人称为“神医”,可她毕竟只是一个医生,而不是神啊!。
“霍七公子,其实要多谢你——”他尚自走神,忽然耳边听到了一声叹息。。
“那一瞬间,仿佛有利剑直刺入心底,葬礼时一直干涸的眼里陡然泪水长滑而下,她在那样的乐曲里失声痛哭。那不是《葛生》吗?那首描述远古时女子埋葬所爱之人时的诗歌。!”
那个转身而去的影子,在毫不留情的诀别时刻,给他的整个余生烙上了一道不可泯灭的印迹。。
——难道那个该死的女人转头就忘记了他的忠告,将这条毒蛇放了出来?!
“哈。”薛紫夜忍不住笑了一下——这样的明介,还真像十二年前的少年呢。然而笑声未落,她毫不迟疑地抬手,一支银针闪电般激射而出,准确地扎入了肋下的穴道!
握着沥血剑的手缓缓松开,他眼里转过诸般色泽,最终只是无声无息地将剑收起——被看穿了吗?还是只是一个试探?教王实在深不可测。
妙风一惊,闪电般回过头去,然后同样失声惊呼。。
“霍展白,你又输了。”然而,一直出神的薛紫夜却忽然笑了起来。。
“所有的杀气忽然消散,他只觉得无穷无尽的疲倦,缓缓合起眼睛,唇角露出一个苦笑。!
黑暗里的那双眼睛,是在门刚阖上的瞬间睁开的。。
旋什么意思?薛紫夜让他持簪来扬州求见廖青染,难道是为了……。
“他循着血迹追出,一剑又刺入雪下——这一次,他确信已然洞穿了追电的胸膛。然而仅仅只掠出了一丈,他登时惊觉,瞬间转身,身剑合一扑向马上!!
“快!”霍展白瞬间觉察到了这个细微的破绽,对身边的卫风行断喝一声,“救人!”!
出了这个关,便是西域大光明宫的势力范围了。
“好毒的剑!那简直是一种舍身的剑法,根本罕见于中原。!
那个荒原雪夜过后,他便已然脱胎换骨。。
““……那就好。”。
“嗯。”妙风微笑,“在遇到教王之前,我不被任何人需要。”。
唉……对着这个戴着微笑面具、又没有半分脾气的人,她是连发火或者抱怨的机会都找不到——咬了一口软糕,又喝了一口药酒,觉得胸口的窒息感稍稍散开了一些。望着软糕上赫然的两个手印,她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那样高深的绝学却被用来加热残羹冷炙,当真是杀鸡用牛刀了。!
“……那就好。”。
““夏浅羽他们的伤,何时能恢复?”沉默中,他忽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命运的轨迹在此转弯。。
““薛谷主!”他有些惊慌地抓住她的肩,摇晃着,“醒醒!”!
那一夜的大屠杀历历浮现眼前——。
“啊呀!”她惊呼了一声,“你别动!我马上挑出来,你千万别运真气!”。
“两条人影风一样地穿行在皑皑白雪之中,隐约听得到金铁交击之声。远远看去,竟似不分上下。教王一直低着头,没有去与对手视线接触,而只是望着瞳肩部以下部分,从他举手投足来判断招式走向。。
那个下着大雪的夜里,那些血、那些血…………
“教王既然对外掩饰他的伤情,必然还会如平日那样带着灰獒去山顶的乐园散步,”他望着云雪笼罩的昆仑绝顶,冷冷道,“我先回修罗场的暗界冥想静坐,凝聚瞳力——三日后,我们就行动!”
“廖谷主可否多留几日?”他有些不知所措地喃喃。
八年来,每次只有霍七公子来谷里养病的时候,谷主才会那么欢喜。谷里的所有侍女都期待着她能够忘记那个冰下沉睡的少年,开始新的生活。。
看着信封上地址,霍展白微微蹙眉:那个死女人再三叮嘱让他到了扬州打开锦囊,就是让他及时地送这封信给师傅?真是奇怪……难道这封信,要比给沫儿送药更重要?。
“就这样生生纠缠一世。。
“那些声浪低低地传开,带着震惊,恐惧,甚至还有一丝丝的敬佩和狂喜——在教王统治大光明宫三十年里,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叛乱者,能像瞳那样强大!这一次,会不会颠覆玉座呢?。
他忽然笑了起来:今夕何夕?!
“门外是灰冷的天空,依稀有着小雪飘落,沾在他衣襟上。……”
“他们要覆灭这里的一切!。
“夏浅羽他们的伤,何时能恢复?”沉默中,他忽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他们两个,一个是帝都杏林名门的天之骄女,一个是遥远极北村落里的贫寒少年——他们的一生本该没有任何交集,本该各自无忧无虑地度过一生,又怎么会变成今日这样的局面!!
薛紫夜站在牢狱门口望着妙水片刻,忽然摊开了手:“给我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