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好险……”薛紫夜脸色惨白,吐出一口气来,“你竟真的不要自己的命了?”
“哦,我忘了告诉你,刚给你喝了九花聚气丹,药性干烈,只怕一时半会儿没法说话。”薛紫夜看着包得如同粽子一样的人在榻上不甘地瞪眼,浮出讥诮的笑意,“乖乖地给我闭嘴。等下可是很痛的。”。
周围的侍女们还没回过神来,只是刹那,他就从湖边返回,手里横抱着一个用大氅裹着的东西,一个起落来到马车旁,对着薛紫夜轻轻点头,俯身将那一袭大氅放到了车厢里。。
“瞳一惊后掠,快捷无伦地拔剑刺去。!”
风雪在耳畔呼啸,然而身体却并不觉得寒冷——她蜷缩在一个人的怀里,温暖的狐裘簇拥着她,一双手紧紧地托着她的后心,不间断地将和煦的内息送入。。
“别以为我愿意被你救。”他别开了头,冷冷道,“我宁可死。”!
“不可能!她不可能骗我……我马上回去问她。”霍展白脸色苍白,胡乱地翻着桌上的奇珍异宝,“你看,龙血珠已经不在了!药应该炼出来了!”
那是楼兰的《折柳》,流传于西域甚广。那样熟悉的曲子……埋藏在记忆里快二十年了吧?
“无妨。”薛紫夜一笑,撩开帘子走入了漫天的风雪里,“不是有你在吗?”。
然而那个丫头不开窍,刚推开门,忽地叫了起来:“谷主她在那里!”。
“遥远的北方,冰封的漠河上寒风割裂人的肌肤,呼啸如鬼哭。!
“睁开眼睛。”耳边听到轻柔的吩咐,他在黑暗中张开了眼睛。。
旋薛紫夜强自压住了口边的惊呼,看着露出来的后背。。
“背后的八剑紧紧追来,心胆俱裂的她顾不得别的,直接推开了那一扇铁门冲了进去——一股阴冷的气息迎面而来,森冷的雪狱里一片黑暗,只有火把零星点缀,让她的视觉忽然一片黯淡,什么也看不见了。!
雪鹞仿佛明白了主人的意思,咕噜了一声振翅飞起,消失在茫茫的风雪里。!
“是吗?那你可喝不过她,”廖青染将风帽掠向耳后,对他眨了眨眼睛,“喝酒,猜拳,都是我教给她的,她早青出于蓝胜于蓝了——知道吗?当年的风行,就是这样把他自己输给我的。”
“还有毒素发作吧?很奇怪是不是?你一直是号称百毒不侵的,怎么会着了道儿呢?”!
和所爱的人一起去那极北之地,在浮动的巨大冰川上看天空里不停变换的七色光……那是她少女时候的梦想。。
“她用颤抖的手将碎土撒下。夹杂着雪的土,一分分地掩盖上了那一张苍白的脸——她咬着牙,一瞬不移地望着那张熟悉的脸。这把土再撒下去,就永远看不到了……没有人会再带着她去看北极光,没有人在她坠入黑暗冰河的瞬间托起她。。
霍展白站在荒草蔓生的破旧院落里,有些诧异。。
可是,就算是这样……又有什么用呢?!
“……”那一瞬间,连妙水都停顿了笑声,审视着玉座下垂死的女子。。
“他们要覆灭这里的一切!。
何况……他身边,多半还会带着那个药师谷不会武功的女人。。
“这不是薛紫夜拿去炼药的东西吗?怎么全部好端端的还在?!
得了准许,他方才敢抬头,看向玉座一侧被金索系着的那几头魔兽,忽然忍不住色变。。
霍展白一惊,沉默着,露出了苦笑。。
“猛烈的风雪几乎让他麻木。。
廖青染看着他,眼里满含叹息,却终于无言,只是引着南宫老阁主往夏之馆去了。……
“圣火令?!”薛紫夜一眼看到,失声惊呼。
她本是一个医者,救死扶伤是她的天职。然而今日,她却要独闯龙潭虎穴,去做一件违背医者之道的事。那样森冷的大殿里,虎狼环伺,杀机四伏,任何人想要杀手无缚鸡之力的她,都不过是举手之劳。然而,她却要不惜任何代价,将那个高高玉座上的魔鬼拉下地狱去!
是的,那是谎言。她的死,其实是极其惨烈而决绝的。。
她冷笑起来,讥讽:“也好!瞳吩咐了,若不能取来你的性命,取到这个女人的性命也是一样——妙风使,我就在这里跟你耗着了,你就眼睁睁看着她死吧!”。
“霍展白怔怔地看着他一连喝了三杯,看着酒液溢出他地嘴角,顺着他苍白的脖子流入衣领。。
“高楼上的女子嘴角扬起,露出一个无所谓的笑:“我连看都不想看。”。
然而同时被妙风护体真气反击,教王眼里妖鬼般的神色也黯淡了下去,在用尽全力的一击后,也终于是油尽灯枯,颓然地倒在玉阶上。!
““……”薛紫夜随后奔到,眼看妙风倒地,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她还在微弱地呼吸,神志清醒无比,放下了扣在机簧上的手,睁开眼狡黠地对着他一笑——他被这一笑惊住:方才……方才她的奄奄一息,难道只是假装出来的?她竟救了他!。
霍展白暗自一惊,连忙将心神收束,点了点头。。
她侧头望向霍展白:“你是从药师谷来的吗?紫夜她如今身体可好?”!
“其实,我早把自己输给她了……”霍展白怔怔想了许久,忽然望着夜雪长长叹了口气,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话,“我很想念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