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下了“妙空”的面具,重见天日的徐重华对着同伴们展露笑容,眼角却有深深的刻痕出现,双鬓斑白——那么多年的忍辱负重,已然让这个刚过而立之年的男子过早地衰老了。
“可是,”绿儿担忧地望了她一眼,“谷主的身体禁不起……”
然而,手指触摸到的,却是一颗长满络腮胡子的男子头颅!。
然而,在岁月的洪流和宿命的变迁里,他却最终无法坚持到最后。。
““夏之日,冬之夜,百岁之后,归于其居。!”
想来,这便是那位西域的胡商巨贾了。。
不过几个月不见,那个伶俐大方的丫头忽然间就沉默了许多,眼睛一直是微微红肿着的,仿佛这些天来哭了太多场。!
薛紫夜拉下了脸,看也不看他一眼,哼了一声掉头就走:“去秋之苑!”
种种恩怨深种入骨,纠缠难解,如抽刀断水,根本无法轻易了结。
一路向南,飞向那座水云疏柳的城市。。
然而那个脾气暴躁的女人,此刻却乖得如一只猫,只是怔怔地在那里出神,也不喊痛也不说话,任凭霜红包扎她头上的伤,对他的叱骂似乎充耳不闻。。
““我只说过你尽管动手——可没说过我不会杀你。”无声无息掠到背后将盟友一剑刺穿,瞳把穿过心脏的利剑缓缓拔出,面无表情。!
那个强留了十多年的梦,在这一刻后,便是要彻底地结束了。从此以后,她再也没有逃避的理由。。
旋然而薛紫夜静静地站在当地,嘴角噙着一丝笑意,眼睁睁地看着那雷霆一击袭来,居然不闪不避——仿佛完成了这一击,她也已然可以从容赴死。。
“十二年后,当所有命运的潮汐都退去,荒凉沙滩上,怎么能以这样的情状和她重逢!“滚!”他咬着牙,只是吐出一个字。!
瞳触摸着手心沉重冰冷的东西,全身一震:这、这是……教王的圣火令?!
他们早已不再是昔年的亲密无间的姐弟。时间残酷地将他们分隔在咫尺的天涯,将他们同步地塑造成不同的人:二十多年后,他成了教王的护身符,没有感情也没有思想;而她却已然成了教王的情人,为了复仇和夺权不择手段——
“他没有把话说完,因为看到紫衣女子已经抬起了手,直指门外,眼神冷酷。!
是,她说过,独饮伤身。原来,这坛醇酒,竟是用来浇两人之愁的。。
“每年江南冬季到来的时候,鼎剑阁的新阁主都会孤身来药王谷,并不为看病,只是去梅树下静静坐一坐,独饮几杯,然后离去。陪伴他来去的,除了那只通人性的雪鹞,杦只有药王谷的那个神秘的新谷主雅弥。。
她也瘫倒在地。。
馥郁的香气萦绕在森冷的大殿,没有一个人出声,静得连一根针掉地上都听得到声音。薛紫夜低下头去,将金针在灯上淬了片刻,然后抬头:“请转身。”!
他长长舒了一口气,负手看着冬之馆外的皑皑白雪。。
“从洞口看出去,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有泪水滑落。。
还活着吗?。
“大雪里有白鸟逆风而上,脚上系着的一方布巾在风雪里猎猎飞扬。!
仿佛是觉得疲倦已极,她裹着金色的猞猁裘,缩在他胸前静静睡去。。
他却没有回头,只是微微笑了笑:“没事,薛谷主不必费神。”。
“群獒争食,有刺骨的咀嚼声。。
他霍然一惊——不要担心教王?难道、难道她要…………
秋水……秋水,难道我们命中注定了,谁也不可能放过谁吗?
看着他转身离去,薛紫夜忽然间惴惴地开口:“明介?”
黑暗的房间里,连外面的惨叫都已然消失,只有死一般的寂寞。。
“你该走了。”薛紫夜看到他从内心发出的笑意,忽然感觉有些寥落,“绿儿,马呢?”。
“七星海棠的毒,真的是无药可解的吗?。
“大殿里是触目惊心的红色,到处绘着火焰的纹章,仿佛火的海洋。无数风幔飘转,幔角的玉铃铮然作响——而在这个火之殿堂的最高处,高冠的老人斜斜靠着玉座,仿佛有些百无聊赖,伸出金杖去逗弄着系在座下的獒犬。。
窗子重重关上了,妙空饶有兴趣地凝视了片刻,确认这个回鹘公主不会再出来,便转开了视线——旁边的阁楼上,却有一双热切的眼睛,凝视着昆仑绝顶上那一场风云变幻的决战。仿佛跃跃欲试,却终于强自按捺住了自己。!
“这个乐园是大光明宫里最奢华销魂的所在,令所有去过的人都流连忘返。即便是修罗场里的顶尖杀手,也只有在立了大功后才能进来获取片刻的销魂。……”
““别以为我愿意被你救。”他别开了头,冷冷道,“我宁可死。”。
轿子抬起的瞬间,忽然听得身后妙风提高了声音,朗朗道:“在下来之前,也曾打听过——多年来,薛谷主不便出谷,是因为身有寒疾,怯于谷外风雪。是也不是?”。
然而,刚刚转过身,她忽然间就呆住了。!
瞳看着那个昔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日圣女,手心渐渐沁出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