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向来沉默的五明子看着惊天动地的变故,却仿佛根本不想卷入其中,只是挥手赶开众人:“所有无关人等,一律回到各自房中,不可出来半步!除非谁想掉脑袋!”
他望着不停自斟自饮的霍展白,忽然间低低叹息——你,可曾恨我?如果不是我,她不会冒险出谷:如果不是我将她带走,你们也不会在最后的一刻还咫尺天涯……
那,也是他八年来第三次提出类似的提议。。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她尽情地发泄着多年来的愤怒,完全没有看到玉阶下的妙风脸色已然是怎样的苍白。!”
“还……还好。”薛紫夜抚摩着咽喉上的割伤,轻声道。她有些敬畏地看着妙风手上的剑——因为注满了内息,这把普通的青钢剑上涌动着红色的光,仿佛火焰一路燃烧。那是烈烈的地狱之火。。
“瞳,你忘记了吗?当时是我把濒临崩溃的你带回来,帮你封闭了记忆。”!
果然,那一声惊呼是关键性的提醒,让随后赶到的霍展白和卫风行及时停住了脚步。两人站在门外,警惕地往声音传来处看去,齐齐失声惊呼!
他也不等药涂完便站起了身:“薛谷主,我说过了,不必为我这样的人费神。”
他撩开灵前的帘幕冲进去,看到一口小小的棺材,放在灵前摇曳的烛光下。里面的孩子紧紧闭着眼睛,脸颊深深陷了进去,小小的身子蜷缩成一团。。
群山在缓缓后退,皑皑的冰雪宛如珠冠上的光。。
“瞳的肩背蓦然一震,血珠从伤口瞬地滴落。!
“天啊……”妙风忽然听到了一声惊呼,震惊而恐惧。。
旋那曲子散入茏葱的碧色中,幽深而悲伤。。
“她忽然全身一震,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来:“瞳?!”!
薛紫夜用尽全力戳着土,咳嗽着。开始时那些冻土坚硬如铁,然而一刀一刀地挖下去,匕首下的土地开始松软,越到后来便越是轻松。一个时辰后,一个八尺长三尺宽的土坑已然挖好。!
“哦?”霍展白有些失神,喃喃着,“要坐稳那个玉座……很辛苦吧?”
““好。”黑夜里,那双眼睛霍然睁开了,断然说了一个字。!
薛紫夜蹙眉:“我不明白。”。
““要回信吗?”霜红怔了一怔。。
霜红的笔迹娟秀清新,写在薛紫夜用的旧帕子上,在初春的寒风里猎猎作响。。
血红色的剑从背后刺穿了座背,从教王胸口冒了出来,将他钉在高高的玉座上!!
“哈……哈……”满面是血的老人笑了起来,踉跄着退入了玉座,靠着喘息,望着委顿在地的三个人,“你们好!二十几年了,我那样养你教你,到了最后,一个个……都想我死吧?”。
“然而,她的梦想,在十三岁那年就永远地冻结在了漆黑的冰河里。。
妙风没有说话,仿佛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脸色苍白,没有一丝笑容。。
“结束了吗?没有。!
“年轻时拼得太狠,老来就有苦头吃了……没办法啊。”南宫老阁主摇头叹息,“如今魔宫气焰暂熄,拜月教也不再挑衅,我也算是挑了个好时候退出……可这鼎剑阁一日无主,我一日死了都不能安息啊。”。
遥远的漠河雪谷。。
““这、这……”她倒吸了一口气。。
“妙水使这几天一直在大光明殿陪伴教王。”妙水的贴身随从看到了风尘仆仆赶回的瞳,有些惧怕,低头道,“已经很久没回来休息了。”……
她抬头看了妙风一眼,忽然笑了一笑,轻声:“好了。”
他们早已不再是昔年的亲密无间的姐弟。时间残酷地将他们分隔在咫尺的天涯,将他们同步地塑造成不同的人:二十多年后,他成了教王的护身符,没有感情也没有思想;而她却已然成了教王的情人,为了复仇和夺权不择手段——
年轻的教王立起手掌:“你,答应吗?”。
霍展白听得最后一句,颓然地将酒放下,失神地抬头凝望着凋零的白梅。。
“他们当时只隔一线,却就这样咫尺天涯地擦身而过,永不相逢!。
““母亲死后我成了孤儿,流落在摩迦村寨,全靠雪怀和你的照顾才得以立足。我们三个人成了很好的朋友——我比你大一岁,还认了你当弟弟。”。
“是,瞳公子。”她听到有人回答,声音带着轻笑,“这个女人把那些人都引过来了。”!
“——可能是过度使用瞳术后造成的精神力枯竭,导致引发了这头痛的痼疾。……”
““妙水!”她失声惊呼——那个蓝衣女子,居然去而复返了!。
她一叠声地厉声反问,却似乎根本不想听到他的回答,而只是在说服自己。。
薛紫夜侧头看着他,忽然笑了一笑:“有意思。”!
薛紫夜一瞬间怔住,手僵硬在帘子上,望着这个满面微笑的白衣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