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跪在连绵的墓地里,一动不动,任凭大雪落满肩头。
然而,风从破碎衣衫的缝隙里穿出,发出空空荡荡的呼啸,继续远去。
“天……是见鬼了吗?”小吏揉着眼睛喃喃道,提灯照了照地面。。
在轰然巨响中,离去的人略微怔了一怔,看住了她。。
“他清晰地记得最后在药王谷的那一段日子里,一共有七个夜晚都是下着雪。他永远无法忘记在雪夜的山谷醒来那一刹的情景:天地希声,雪梅飘落,炉火映照着怀里沉睡女子的侧脸,宁静而温暖――他想要的生活不过如此。!”
“就在摩迦村寨的墓地。”雅弥静静道,“那个人的身边。”。
第二日醒来,已然是在暖阁内。!
那里,隐约遍布着隆起的坟丘,是村里的坟场。
——那是他这一生里从未有过、也不会再有的温暖。
神志恍惚之间,忽然听到外面雪里传来依稀的曲声——。
那样寥寥几行字,看得霜红笑了起来。。
“没有人知道,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更没人知道,他是如何活过来的――那“活”过来的过程,甚至比“死”更痛苦。!
他也不自觉地抬起头来,刹那间,连呼吸也为之一窒——。
旋那一瞬间,妙风想起来了——这种花纹,不正是回天令上雕刻的徽章?。
“凝神看去,却什么也没有。八匹马依然不停奔驰着,而这匹驮了两人的马速度明显放缓,喘着粗气,已经无法跟上同伴。!
――然而,百年之后,他又能归向于何处?!
血红色的剑从背后刺穿了座背,从教王胸口冒了出来,将他钉在高高的玉座上!
“所以,落到了如今的境地。!
妙风竟是片刻都不耽误地带着她上路,看来昆仑山上那个魔头的病情,已然是万分危急了。外面风声呼啸,她睁开眼睛,长久地茫然望着顶篷,那一盏琉璃灯也在微微晃动。她只觉得全身寒冷,四肢百骸中仿佛也有冰冷的针密密刺了进来。。
““雪怀,姐姐……”穿着黑色绣金长袍的人仰起头来,用一种罕见的热切望着那落满了雪的墓碑——他的瞳仁漆黑如夜,眼白却是诡异的淡淡蓝色,璀璨如钻石,竟令人不敢直视。。
那个转身而去的影子,在毫不留情的诀别时刻,给他的整个余生烙上了一道不可泯灭的印迹。。
然而,在那个下着雪的夜晚,他猝不及防得梦想的一切,却又很快地失去。只留记忆中依稀的暖意,温暖着漫长寂寞的余生。!
“刷!”话音方落,绿儿已然化为一道白虹而出,怀剑直指雪下。。
“…这个女医者也修习过瞳术?。
妙风一惊,闪电般回过头去,然后同样失声惊呼。。
““好。”薛紫夜捏住了钥匙,点了点头,“等我片刻,回头和你细细商量。”!
——事情到了如今这种情况,也只有姑且答应了。。
宫里已然天翻地覆,而这个平日里就神出鬼没的五明子,此刻却竟然在这里置身事外。。
“妙火点了点头:“那么这边如何安排?”。
“你以为我会永远跪在你面前,做一只狗吗?”瞳凝视着那个鹤发童颜的老人,眼里闪现出极度的厌恶和狠毒,声音轻如梦呓,“做梦。”……
不知道到了今天的夜里,她的尸体又将会躺在何处的冰冷雪里。
“他妈的,妙水也不及时传个消息给你,”妙火狠狠啐了一口,心有不甘,“错过那么好的机会!”
雪是不知何时开始下的。。
“不用顾虑,”南宫老阁主还以为他有意推脱,板起了脸,“有我出面,谁还敢说闲话?”。
“妙风对着她微一点头,便不再多耽搁,重新掠出车外,长鞭一震,催动马车继续向西方奔驰而去——已然出来二十天,不知大光明宫里的教王身体如何?。
“那样的关系,似乎也只是欢场女子和恩客的交情。她照样接别的客,他也未曾见有不快。偶尔他远游归来,也会给她带一些新奇的东西,她也会很高兴。他从来没有和她说过自己的过去和现在。他们之间的距离是那样近,却又是那样远。。
!
“他咬紧牙点了点头,也不等她领路,就径自走了开去。……”
“血流满了剑锋,完全遮挡住了剑锋上的光。四周横七竖八倒着十多具灰獒的尸体,全是被一剑从顶心劈成两半,有些还在微微抽搐。。
如今再问,又有何用?。
“就这样。”内息转眼便转过了一个周天,妙风长长松了口气。!
“为什么还要来!”他失去控制地大喊,死死按着她的手,“你的明介早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