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沫儿的病已然危急,我现下就收拾行装,”廖青染将桌上的东西收起,吩咐侍女去室内整理药囊衣物,“等相公回来了,我跟他说一声,就和你连夜下临安。”
“谷主,谷主!快别想了。”一个紫金手炉及时地塞了过来,薛紫夜得了宝一样将那只手炉抱在怀里,不敢放开片刻。。
看来……目下事情的进展速度已然超出了他原先的估计。希望中原鼎剑阁那边的人,动作也要快一些才好——否则,等教王重新稳住了局面,事情可就棘手多了。。
““不好意思。”他尴尬地一笑,收剑入鞘,“我太紧张了。”!”
恐惧什么呢?那个命令,分明是自己亲口下达的。。
他痛恨这些摆布着他命运和记忆的人。这些人践踏着他的生命,掠夺了他的一切,还摆出一副救赎者的样子,来对他惺惺作态!!
“妙风使,你应该知道,若医者不是心甘情愿,病人就永远不会好。”她冷冷道,眼里有讥诮的神情,“我不怕死,你威胁不了我。你不懂医术,又如何能辨别我开出的方子是否正确——只要我随便将药方里的成分增减一下,做个不按君臣的方子出来,你们的教王只会死得更快。”
他望着不停自斟自饮的霍展白,忽然间低低叹息——你,可曾恨我?如果不是我,她不会冒险出谷:如果不是我将她带走,你们也不会在最后的一刻还咫尺天涯……
“说,瞳派了你们来,究竟有什么计划?”妙风眼里凝结起了可怕的杀意,剑锋缓缓划落,贴着主血脉剖开,“——不说的话,我把你的皮剥下来。”。
他站住了脚,回头看她。她也毫不示弱地回瞪着他。。
““死了也好!”然而,只是微一沉默,他复又冷笑起来,“鬼知道是谁的孽种?”!
“重……华?你……你……”被吊在屋顶的同僚终于认出了那青铜面具,挣扎着发出低哑的呼声,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脸上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
旋依然只有漠河寒冷的风回答他,呼啸掠过耳边,宛如哭泣。。
“那些给过他温暖的人,都已经永远地回归于冰冷的大地。而他,也已经经过漫长的跋涉,站到了权力的颠峰上,如此孤独而又如此骄傲。!
“明介,明介,我也想让你好好地活着……”她的泪水扑簌簌地落在他脸上,哽咽着,“你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我不能让你被这样生生毁掉。”!
“干得好。”妙空轻笑一声,飞身掠出,只是一探手,便接住了同僚手里掉落的长剑。然后,想都不想地倒转剑柄挥出,“嚓”的一声,挑断了周行之握剑右手拇指的筋络。
““铛铛铛!”转眼间,第四把剑也被钉上了横梁。!
两者之间,只是殊途同归而已。。
““快,抓紧时间,”然而一贯冷静内敛的徐重华首先抽出了手,催促联剑而来的同伴,“跟我来!此刻宫里混乱空虚,正是一举拔起的大好时机!”。
――昨夜那番对话,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
醒来的时候已经置身于马车内,车在缓缓晃动,碾过积雪继续向前。!
然而,那一骑,早已消失在漫天的大雪里,如冰呼啸,一去不回头。。
“霍展白一惊,沉默着,露出了苦笑。。
他咬紧牙点了点头,也不等她领路,就径自走了开去。。
“然而,那个蓝发的人已经到了她身后。!
“呵呵呵……”教王大笑起来,抓起长发,一扬手将金盘上的头颅扔给了那一群獒犬,“吃吧,吃吧!这可是回鹘王女儿的血肉呢,我可爱的小兽们!”。
顿了顿,他回答:“或许,因为瞳的背叛,修罗场已然被教王彻底清扫?”。
“她抬头看了妙风一眼,忽然笑了一笑,轻声:“好了。”。
黑暗的牢狱,位于昆仑山北麓,常年不见阳光,阴冷而潮湿。……
“呵……是的,我想起来了。”霍展白终于点了点头,眼睛深处掠过一丝冷光。
“好啦,给我滚出去!”不等他再说,薛紫夜却一指园门,叱道,“我要穿衣服了!”
那个男子笑了,眼睛在黑暗里如狼一样的雪亮。。
冲下西天门的时候,他看到门口静静地伫立着一个熟悉的人影。。
““刷!”声音未落,墨魂如同一道游龙飞出,深深刺入了横梁上方。。
“他也不等药涂完便站起了身:“薛谷主,我说过了,不必为我这样的人费神。”。
每年江南冬季到来的时候,鼎剑阁的新阁主都会孤身来药王谷,并不为看病,只是去梅树下静静坐一坐,独饮几杯,然后离去。陪伴他来去的,除了那只通人性的雪鹞,杦只有药王谷的那个神秘的新谷主雅弥。!
““在你们谷主没有回来之前,还是这样比较安全。”霍展白解释道。……”
“睡去之前,瞳忽然抬起头看着他,喃喃道:“霍七,我不愿意和你为敌。”。
“小心!”来不及多想,他便冲了过去。。
这个薛紫夜提过的称呼从教王嘴里清清楚楚地吐出,一瞬间,他几乎已经感觉不到身体上的痛,另外一种撕裂般的感觉从内心蔓延出来,令他全身颤抖。!
“第二,流光。第三,转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