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展白低下头去,用手撑着额头,感觉手心冰冷额头却滚烫。
他们之间荡气回肠的故事一直在江湖中口耳相传,成为佳话。人人都说霍阁主不但是个英雄,更是个情种,都在叹息他的忠贞不渝,指责她的无情冷漠。她却只是冷笑――
奇怪……这样的冰原上,怎么还会有雪鹞?他脑中微微一怔,忽然明白过来:这是人养的鹞鹰,既然他出现在雪原上,它的主人只怕也不远了!。
然而身侧的薛紫夜却脸色瞬地苍白。。
“她用尽全力挣扎着想去摸怀里的金针——那些纤细锋利的医器本来是用来救人的。她继承药师谷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天职所在,然而她却用她夺去了一个病人的生命。!”
薛紫夜坐在轿中,身子微微一震,眼底掠过一丝光,手指绞紧。。
“我看得出,姐姐她其实是很喜欢你得。”瞳凝望着他,忽然开口,“如果不是为了救我,她此刻,定然已经坐在这里和你共饮。”!
她因为寒冷和惊怖而在他怀里微微战栗:没有掉下去……这一次,她没有掉下去!
值夜的丫头卷起了帘子,看到冷月下伏在湖心冰上的女子,对着身后的同伴叹气:“小晶,你看……谷主她又在对冰下的那个人说话了。”
他咬紧牙点了点头,也不等她领路,就径自走了开去。。
薛紫夜被扼住了咽喉,手一滑,银针刺破了手指,然而却连叫都无法叫出声来了。。
“黑夜里,她看到了一双妖诡的眼睛,淡淡的蓝和纯正的黑,闪烁如星。!
然而,她却终究还是死在了他面前。。
旋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瞳醉醺醺地伏倒在桌面上,却将一物推到了他面前:“拿去!”!
“消息可靠?”他沉着地追问,核实这个事关重大的情报。!
“妙空使!”星圣女娑罗惊呼起来,掩住了嘴。
“远处的雪簌簌落下,雪下的一双眼睛瞬忽消失。!
半个时辰后,她脸色渐渐苍白,身侧的人担忧地看过来:“薛谷主,能支持吗?”。
“八年了,而这一段疯狂炽热的岁月,也即将成为过去。的确,他也得为以后打算打算了,总不能一辈子这样下去……在这样想着的时候,心里忽然闪过了那个紫衣女子的影子。。
“放开八弟,”终于,霍展白开口了,“你走。”。
两人默然相对了片刻,忽地笑了起来。!
黑暗里的眼睛忽然闪了一下,仿佛回忆着什么,泛出了微微的紫。。
“那个意为“多杨柳之地”的戈壁绿洲?。
他也不等药涂完便站起了身:“薛谷主,我说过了,不必为我这样的人费神。”。
“因为他在恢复了常人的一切感情时,所有的一切却都已专首成空。!
然而,她却终究还是死在了他面前。。
风更急,雪更大。。
“雪鹞绕着薛紫夜飞了一圈,依依不舍地叫了几声,落到主人的肩上。霍展白策马走出几步,忽然勒转马头,对她做了一个痛饮的手势:“喂,记得埋一坛‘笑红尘’去梅树下!”。
一只手轻轻按在她双肩肩胛骨之间,一股暖流无声无息注入,她只觉全身瞬间如沐春风。……
她……是怎样击破了那个心如止水的妙风?
于是,他便隐姓埋名地留了下来,成为廖谷主的关门弟子。他将对武学的狂热转移到了医学上,每日都把自己关在春之园的藏书阁里,潜心研读那满壁的典籍:《标幽》《玉龙》《肘后方》《外台秘要》《金兰循经》《千金翼方》《千金方》《存真图》《灵柩》《素问难经》……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永不相逢!。
——那个紫衣女子无声无息地靠在马车壁上,双目紧闭,脸颊毫无血色,竟然又一次昏了过去。。
“十二年前那一夜的血色,已然将他彻底淹没。。
“——只不过那个女人野蛮得很,不知道老阁主会不会吃得消?谷中的白梅也快凋谢了吧?只希望秋水的病早日好起来,他也可以脱身去药师谷赴约。。
她冷笑起来,讥讽:“也好!瞳吩咐了,若不能取来你的性命,取到这个女人的性命也是一样——妙风使,我就在这里跟你耗着了,你就眼睁睁看着她死吧!”!
“所以,无论如何,目下不能拂逆这个女人的任何要求。……”
“——只不过那个女人野蛮得很,不知道老阁主会不会吃得消?谷中的白梅也快凋谢了吧?只希望秋水的病早日好起来,他也可以脱身去药师谷赴约。。
“这样做的原因,是我现在还不想杀你,”仿佛猜出了对方心里的疑虑,瞳大笑起来,将沥血剑一扔,坐回到了榻上,“不要问我为什么——那个原因是你猜不到的。我只问你,肯不肯定约?”。
“那你要我们怎么办?”他喃喃苦笑,“自古正邪不两立。”!
那个寂静的夜晚,他和那个紫衣女子猜拳赌酒,在梅树下酣睡。在夜空下醒来的瞬间,他陡然有了和昔年种种往事告别的勇气,因为自己的生命已然注入了新的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