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那个人”的朋友。
霍展白顿住酒杯,看向年轻得教王,忽然发现他此刻的眼睛是幽深的蓝――这个冷酷缜密的决顶杀手、在腥风血雨中登上玉座的新教王,此刻忽然间脆弱得如同一个青涩的少年。
一路向南,飞向那座水云疏柳的城市。。
妙风面上虽然依旧有微笑,但眼里也露出了忧虑之色。。
“他在大雪中策马西归,渐渐远离那个曾经短暂动摇过他内心的山谷。在雪原上勒马四顾,心渐渐空明冷定。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也在漫天的大雪里逐渐隐没。!”
谁?竟然在他没有注意的时候悄然进入了室内。霍展白大惊之下身子立刻向右斜出,抢身去夺放在床头的药囊,右手的墨魂剑已然跃出剑鞘。。
他喝得太急,呛住了喉咙,松开了酒杯撑着桌子拼命的咳嗽,苍白的脸上浮起病态的红晕。然而新教主根本不顾这些,只是一杯接着一杯地倒酒,不停地咳嗽着,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里渐渐涌出了泪光。那一刻的他,根本不像一个控制西域的魔宫新教王,而只仿佛是一个不知所措的孩子。!
一直推脱着的人大吃一惊:“什么?”
是,她说过,独饮伤身。原来,这坛醇酒,竟是用来浇两人之愁的。
他将永远记得她在毒发时候压抑着的战栗,记得她的手指是怎样用力地握紧他的肩膀,记得她在弥留之际仰望着冷灰色的大雪苍穹,用一种孩童一样的欣悦欢呼。当然,也记得她咽喉里那样决然刺入死穴的那枚金针——这些记忆宛如一把刀,每回忆一次就在心上割出一道雪淋淋的伤口,只要他活着一日,这种凌迟便永不会停止。。
瞳终于站起,默然从残碑前转身,穿过了破败的村寨走向大道。。
“这一次她愿意和他们结盟,也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其实对于这个女人的态度,他和妙火一直心里没底。!
“杀过。”妙风微微地笑,没有丝毫掩饰,“而且,很多。”。
旋很多时候,谷里的人看到他站在冰火湖上沉思――冰面下那个封冻了十几年的少年已然随薛谷主一起安葬了,然而他依然望着空荡荡的冰面出神,仿佛透过深不见底的湖水看到了另一个时空。没有人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
“我以明尊的名义发誓,你们两个,绝不能活着离开这座昆仑山!!
那群凶神恶煞的獒犬堆里,露出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脸上尚有笑容。”
“霍展白释然,只觉心头一块大石落下。!
“婊子也比狗强。”妙水冷笑着松开了他的头发,恶毒地讥诮。。
““我只说过你尽管动手——可没说过我不会杀你。”无声无息掠到背后将盟友一剑刺穿,瞳把穿过心脏的利剑缓缓拔出,面无表情。。
瞳的眼睛里转过无数种色泽,在雪中沉默,不让那种锥心刺骨的痛从喉中冲出。。
奇怪,脸上……好像没什么大伤吧?不过是擦破了少许而已。!
他们当时只隔一线,却就这样咫尺天涯地擦身而过,永不相逢!。
“无数的往事如同眼前纷飞的乱雪一样,一片一片地浮现:雪怀、明介、雅弥姐弟、青染师傅、宁麽麽和谷里的姐妹们……那些爱过她也被她所爱的人们。。
一时间,他脑海里一片空白,站在那里无法移动。。
“在每次他离开后,她都会吩咐侍女们在雪里埋下新的酒坛,等待来年的相聚。!
“对不起。”他没有辩解半句,只是吐出三个字。。
那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不惜欺骗她伤害她,也不肯放弃对自由和权欲的争夺。。
“霍展白吐了一口气,身子往后一靠,闭上了,仔细回忆昨夜和那个人的一场酣畅――然而后背忽然压到了什么坚硬冰冷的东西。抬手抽出一看,却是一枚玄铁铸造的令牌,上面圣火升腾。。
修罗场里出来的杀手有多坚忍,没有人比他更了解。……
“好!”他伸出手来和瞳相击,“五年内,鼎剑阁人马不过雁门关!”
“不是那个刀伤。”薛紫夜在一堆的药丸药材里拨拉着,终于找到了一个长颈的羊脂玉瓶子,“是治冰蚕寒毒的——”她拔开瓶塞,倒了一颗红色的珠子在掌心,托到妙风面前,“这枚‘炽天’乃是我三年前所炼,解冰蚕之毒最是管用。”
他一边说一边抬头,忽然吃了一惊:“小霍!你怎么了?”。
一切灰飞烟灭。。
““在你们谷主没有回来之前,还是这样比较安全。”霍展白解释道。。
“那声称呼,却是卡在了喉咙里——若按薛紫夜朋友的身份,应该称其前辈;而这一声前辈一出口,岂不是就认了比卫五矮上一头?。
接二连三地将坠落的佩剑投向横梁,妙空唇角带着冷笑。!
“黑暗的牢狱外,是昆仑山阴处千年不化的皑皑白雪。……”
“——果然,是这个地方?!。
其实第一次听她问起瞳,他心里已然暗自警惕,多年的训练让他面不改色地将真相掩了过去。而跟着她去过那个村庄后,他更加确定了这个女子的过往身份——是的,多年前,他就见到过她!。
“薛谷主,可住得习惯?”琼玉楼阁中,白衣男子悄无声息地降临,询问出神的贵客。!
在星宿海的那一场搏杀,假戏真做的他,几乎真的把这个人格杀于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