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选择，我宁可像你一样终老于药王谷――”霍展白长长吐出胸中的气息，殊无半点喜悦，“但除非像你这样彻底地死过一次，才能重新随心所欲地生活吧？我可不行。”

    ——留着妙风这样的高手绝对是个隐患，今日不杀更待何时？

    坐在最黑的角落，眼前却浮现出那颗美丽的头颅瞬间被长刀斩落的情形——那一刹那，他居然下意识握紧了剑，手指颤抖，仿佛感觉到某种恐惧。。

    然后，那一杯酒被浇在了地面上，随即渗入了泥土泯灭无痕。醉眼朦胧地瞳看着那人且歌且笑，模糊地明白了对方是在赴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约――。

    “妙水迟疑片刻，手一扬，一串金色的钥匙落入薛紫夜掌心，“拿去。”！”

    霍展白低眼，督见了手巾上的斑斑墨迹，忽然间心底便被狠狠扎了一下——。

    “都什么时候了！”薛紫夜微怒，不客气地叱喝。！

    薛紫夜隐隐担心，却只道：“原来你还会吹笛子。”

    虽然，我更想做一个想你那样、伴着娇妻幼子终老的普通人。

    “小姐，早就备好了！”绿儿笑吟吟地牵着一匹马从花丛中转出来。。

    飘着雪的村庄，漆黑的房子，那个叫雪怀的少年和叫小夜的女孩……到底……自己是不是因为中了对方的道儿，才产生了这些幻觉？。

    “唉……她抬起头，望了一眼飘雪的夜空，忽然觉得人生在世是如此的沉重和无奈，仿佛漫天都是逃不开的罗网，将所有人的命运笼罩。！

    “找到了！”沉吟间，却又听到卫风行在前头叫了一声。。

    旋门外是灰冷的天空，依稀有着小雪飘落，沾在他衣襟上。。

    “他一路将她的遗体千里送回，然后长跪于药师谷白石阵外的深雪里，恳求廖谷主将他收入门下，三日不起。！

    “谷主在给明介公子疗伤。”她轻声道，“今天一早，又犯病了……”！

    室内药香馥郁，温暖和煦，薛紫夜的脸色却沉了下去。

    “教王亲手封的金针，怎么可能被别人解开？！

    瞳终于站起，默然从残碑前转身，穿过了破败的村寨走向大道。。

    “而每个月的十五，他都会从秣陵鼎剑阁赶往临安九曜山庄看望秋水音。。

    “医生，替她看看！”妙风看得她眼神变化，心知不祥，“求求你！”。

    “哧——”一道无影的细线从雪中掠起，刚刚套上了薛紫夜的咽喉就被及时斩断。！

    两人又是默然并骑良久，卫风行低眉：“七弟，你要振作。”。

    “而不同的是，这一次，已然是接近于恳求。。

    “风！”老人不敢相信地望着在最后一刻违抗了他的下属，“连你……连你……”。

    “大雪还在无穷无尽地落下，鹅毛一样飘飞，落满了他们两个人全身。风雪里疾驰的马队，仿佛一道闪电撕裂开了漫天的白色。！

    一口血猛然喷出，溅落在血迹斑斑的冰面上。。

    “咔嚓！”主梁终于断裂了，重重地砸落下来，直击向地上的女医者。。

    ““她说过，独饮伤身。”雅弥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依旧只是淡淡的。。

    “你不记得了吗？十九年前，我和母亲被押解着路过摩迦村寨，在村前的驿站里歇脚。那两个人面兽心的家伙却想凌辱我母亲……”即使是说着这样的往事，薛紫夜的语气也是波澜不惊，“那时候你和雪怀正好在外头玩耍，听到我呼救，冲进来想阻拦他们，却被恶狠狠地毒打——……

    他曾经被关在黑暗里七年，被所有人遗弃，与世隔绝，唯一能看到的就是她的双眼。那双眼睛里有过多少关切和叮咛，是他抵抗住饥寒和崩溃的唯一动力——他……他怎么完全忘记了呢？

    这简直已经不是人的身体——无数的伤痕纵横交错，织成可怖的画面，甚至有一两处白骨隐约支离从皮肤下露出，竟似破裂过多次的人偶，又被拙劣地缝制到了一起。

    冰冷的雪，冰冷的风，冰冷的呼吸——他只觉得身体里的血液都快要冻结。。

    霍展白望着空无一物的水面，忽然间心里一片平静，那些煎熬着他的痛苦火焰都熄灭了，他不再嫉狠那个最后一刻守护在她身边的人，也不再为自己的生生错过而痛苦――因为到了最后，她只属于那一片冰冷的大地。。

    “她细细拈起了一根针，开口：“渡穴开始，请放松全身经脉，务必停止内息。”。

    “她俯身在冰面上，望着冰下的人。入骨的寒意让她止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琉璃灯在手里摇摇晃晃，在冰上折射出流转的璀璨光芒。。

    妙风深深鞠了一躬：“是本教教王大人。”！

    ““七星海棠！”薛紫夜苍白的脸色在黑暗中显得无比惨怛。……”

    ““当然。”那个女子眼里有傲然之气，摊开手给他看一面玉佩，以不容反驳的口吻道，“我是最好的医生——你有病人要求诊？”。

    “薛谷主！若你执意不肯——”一直柔和悦耳的声音，忽转严肃，隐隐透出杀气。。

    恶魔在附耳低语，一字一句如同无形的刀，将他凌迟。！

    “辛苦了，”霍展白看着连夜赶路的女子，无不抱歉，“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