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些惨叫呼喊,似乎完全进不了他心头半分。
那一瞬间,他想起了遥远得近乎不真实的童年,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和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她叫他弟弟,拉着他的手在冰河上嬉戏追逐,那样地快乐而自在——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让那种短暂的欢乐在生命里再重现一次?
那之后,又是多少年呢?。
妙风跟在她后面,轻得听不到脚步声。。
““展白!”在一行人策马离去时,秋水音推开了两位老嬷嬷踉跄地冲到了门口,对着他离去的背影清晰地叫出了他的名字,“展白,别走!”!”
他反手握紧腕上的金索,在黑暗中咬紧了牙,忽地将头重重撞在了铁笼上——他真是天下最无情最无耻的人!贪生怕死,忘恩负义,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想置那位最爱自己的人于死地!。
他的脸色忽然苍白——!
那么,在刺杀之后,她又去了哪里?第二日他们没在大光明宫里看到她的踪迹,她又是怎样离开大光明宫的?
杀手浅笑,眼神却冰冷:“只差一点,可就真的死在你的墨魂剑下了。”
“……是吗?”薛紫夜喃喃叹息了一声,“你是他朋友吗?”。
她最后的话还留在耳边,她温热的呼吸仿佛还在眼睑上。然而,她却已再也不能回来了……在身体麻痹解除、双目复明的时候,他疯狂地冲出去寻匿她的踪影。然而得到的消息却是她昨日去了山顶乐园给教王看病,然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山顶上整座大殿就在瞬间坍塌了。。
“那里,一个白衣男子临窗而立,挺拔如临风玉树。!
她冷笑起来,讥讽:“也好!瞳吩咐了,若不能取来你的性命,取到这个女人的性命也是一样——妙风使,我就在这里跟你耗着了,你就眼睁睁看着她死吧!”。
旋“瞳!”刹那间,两人同时惊呼。。
“霍展白听得最后一句,颓然地将酒放下,失神地抬头凝望着凋零的白梅。!
“我会跟上。”妙风补了一句。!
他在大雪中策马西归,渐渐远离那个曾经短暂动摇过他内心的山谷。在雪原上勒马四顾,心渐渐空明冷定。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也在漫天的大雪里逐渐隐没。
““你会后悔的。”他说,“不必为我这样的人费神。”!
那个人……最终,还是那个人吗?。
“伏在地上剧烈地喘息,声音却坚定无比,“何况他已然为此痛苦。”。
她一叠声地厉声反问,却似乎根本不想听到他的回答,而只是在说服自己。。
薛紫夜低着头,调整着金针刺入的角度和深浅,一截雪白的纤细颈子露了出来。他看不见她的表情,只觉房内的气氛凝重到无法呼吸。!
门外有浩大的风雪,从极远的北方吹来,掠过江南这座水云疏柳的城市。。
“等风再度流动的时候,院子里那一树梅花已然悄然而落。。
在造化神奇的力量之下,年轻的教王跪倒在大雪的苍穹中,对着天空缓缓伸出了双手。。
“那一刹那,妙水眼里的泪水如雨而落,再也无法控制地抱着失去知觉的人痛哭出来:!
“我自然知道,”雅弥摇了摇头,“我原本就来自那里。”。
——她的笑容在眼前反复浮现,只会加快他崩溃的速度。。
“那之后,又是多少年呢?。
他下意识地,侧头望了望里面。……
“箭有毒!”薛紫夜立刻探手入怀,拿出一瓶白药,迅速涂在他伤口处。
已经是第几天了?
薛紫夜一瞬间怔住,手僵硬在帘子上,望着这个满面微笑的白衣男子。。
“说吧,你要什么?”她饶有兴趣地问,“快些解脱?还是保命?”。
““看着我!”第一次看到心腹下属沉默地抵抗,教王眼里露出锋锐的表情,重重顿了顿。
“在说话的时候,他下意识地往前一步,挡在薛紫夜身前,手停在离剑柄不到一尺的地方——这个女人实在是敌我莫测,即便是在宫中遇见,也是丝毫大意不得。。
不等夏浅羽回答,他已然呼啸一声,带着雪鹞跃出了楼外。!
“那样寂寞的山谷……时光都仿佛停止了啊。……”
“向北、向北、向北……狂风不断卷来,眼前的天地一片空白,一望无际——那样的苍白而荒凉,仿佛他二十多年来的人生。他找不到通往乌里雅苏台的路,几度跌倒又踉跄站起。尽管如此,他却始终不敢移开抵在她后心上的手,不敢让输入的内息有片刻的中断。。
然而叫了半天,却只有一个午睡未足的丫头打着哈欠出来:“什么东西这么吵啊?咦?”。
一瞬间,她明白了他为什么会有那样的眼神。!
霍展白站住了璇玑位,墨魂剑下垂指地,静静地看着那一匹越来越近的奔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