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水迟疑片刻,手一扬,一串金色的钥匙落入薛紫夜掌心,“拿去。”
如今,又是一年江南雪。
“他妈的,妙水也不及时传个消息给你,”妙火狠狠啐了一口,心有不甘,“错过那么好的机会!”。
然而霍展白却是坦然地抬起了眼,无所畏惧地直视那双妖异的眸子。视线对接。那双浅蓝色的妖异双瞳中神光闪烁,深而诡,看不到底,却没有丝毫异样。。
“他们当时只隔一线,却就这样咫尺天涯地擦身而过,永不相逢!!”
那一瞬间的刺痛是如此剧烈,远远超过了他所能承受。心中如沸,却无可倾吐。霍展白疯狂地出剑,将所遇到的一切劈碎。墨魂剑下碎玉如雪,散落一地。然而,十几招过,半空里再度劈落的剑却被一股和煦的力量挡住了。。
风大,雪大。那一方布巾迎风猎猎飞扬,仿佛宿命的灰色的手帕。!
雪地上一把长刀瞬间升起,迎着奔马,只是一掠,便将疾驰的骏马居中齐齐剖开!马一声悲嘶,大片的血泼开来,洒落在雪地上,仿佛绽开了妖红的花。
遥远的北方,冰封的漠河上寒风割裂人的肌肤,呼啸如鬼哭。
“当然不是!唉……”百口莫辩,霍展白只好苦笑摆手,“继任之事我答应就是——但此事还是先不要提了。等秋水病好了再说吧。”。
“六弟!”卫风行不可思议地惊呼,看着那个忽然间反噬的同僚。。
“然而下一个瞬间,感觉到有一只手轻轻触摸到了自己失明的双眼,他仿佛被烫着一样地转过头去,避开了那只手,黯淡无光的眼里闪过激烈的神情。“滚!”想也不想,一个字脱口而出,嘶哑而狠厉。!
然而,不等他把话说完,柳非非扑哧一声笑了,伸出食指按住了他的嘴。。
旋“妙水使这几天一直在大光明殿陪伴教王。”妙水的贴身随从看到了风尘仆仆赶回的瞳,有些惧怕,低头道,“已经很久没回来休息了。”。
““妙风使,你又是站在哪一边呢?”霍展白微微而笑,似不经意地问。!
“绿儿,送客。”薛紫夜不再多说,转头吩咐丫鬟。!
“……”霍展白的身子一瞬间僵硬。
““呵,”灯火下,那双眼睛的主人笑起来了,“不愧是霍七公子。”!
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到底为了什么要这样?。
“妙风站在雪地上,衣带当风,面上却一直带着温和的笑意,声音也柔和悦耳,整个人散发着一种由内而外的温暖。她凝神一望,不由略微一怔——这种气息阳春和煦,竟和周围的冰天雪地格格不入!。
雪鹞嘀嘀咕咕地飞落在桌上,和他喝着同一个杯子里的酒。这只鸟儿似乎喝得比他还凶,很快就开始站不稳,扑扇着翅膀一头栽倒在桌面上。。
他们当时只隔一线,却就这样咫尺天涯地擦身而过,永不相逢!!
然而,他却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就挣脱了命运给他套上的枷锁。。
““说不定是伏击得手?”老三徐庭揣测。。
“我知道。”他只是点头,“我没有怪她。”。
“希望有一个人能走入她的生活,能让她肆无忌惮地笑,无所顾忌地哭,希望穿过所有往事筑起的屏障直抵彼此的内心。希望,可以很普通女子一样蒙着喜帕出阁,在红烛下静静地幸福微笑;可以在柳丝初长的时候坐在绣楼上,等良人的归来;可以在每一个欲雪的夜晚,用红泥小炉新醅的酒,用正经或者不正经的谈笑将昔年所有冰冷的噩梦驱散。!
“他妈的,妙水也不及时传个消息给你,”妙火狠狠啐了一口,心有不甘,“错过那么好的机会!”。
薛紫夜锁好牢门,开口:“现在,我们来制订明天的计划吧。”。
“——留着妙风这样的高手绝对是个隐患,今日不杀更待何时?。
“算了。”薛紫夜阻止了她劈下的一剑,微微摇头,“带他走吧。”……
夏浅羽放下烛台,蹙眉道:“那药,今年总该配好了吧?”
大雪里有白鸟逆风而上,脚上系着的一方布巾在风雪里猎猎飞扬。
“好。”黑夜里,那双眼睛霍然睁开了,断然说了一个字。。
雅弥的眼睛闪烁了一下,微笑道:“这种可能,是有的。”。
“忽然间,黑暗裂开了,光线将他的视野四分五裂,一切都变成了空白。。
“——然而,即使是她及时地遇到了他们两人,即使当时小夜还有一口气,她……真的会义无返顾地用这个一命换一命的方法,去挽救爱徒的性命吗?。
薛紫夜在夜中坐起,感到莫名的一阵冷意。!
“于是,他便隐姓埋名地留了下来,成为廖谷主的关门弟子。他将对武学的狂热转移到了医学上,每日都把自己关在春之园的藏书阁里,潜心研读那满壁的典籍:《标幽》《玉龙》《肘后方》《外台秘要》《金兰循经》《千金翼方》《千金方》《存真图》《灵柩》《素问难经》……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他看着她,眼里有哀伤和歉意。。
那样宁静坦然的目光,让他心里骤然一震——从来没有人在沥血剑下,还能保持这样的眼神!这样的眼睛……这样的眼睛……记忆里……。
他默然望了她片刻,转身离去。!
不过几个月不见,那个伶俐大方的丫头忽然间就沉默了许多,眼睛一直是微微红肿着的,仿佛这些天来哭了太多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