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她,眼里有哀伤和歉意。
——那样的一字一句,无不深入此刻的心中。如此慰藉而伏贴,仿佛一只手宁静而又温柔地抚过。她霍地坐起,撩开帘子往外看去。
有一只手伸过来,在腰间用力一托,她的身体重新向上升起,却惊呼着探出手去,试图抓住向反方向掉落的人。在最后的视线里,她只看到那一袭蓝衣宛如折翅的蝴蝶,朝着万仞的冰川加速下落。那一瞬间,十三岁那一夜的情景再度闪电般地浮现,有人在她的眼前永远地坠入了时空的另一边。。
霍展白顿住酒杯,看向年轻得教王,忽然发现他此刻的眼睛是幽深的蓝――这个冷酷缜密的决顶杀手、在腥风血雨中登上玉座的新教王,此刻忽然间脆弱得如同一个青涩的少年。。
“他反手握紧腕上的金索,在黑暗中咬紧了牙,忽地将头重重撞在了铁笼上——他真是天下最无情最无耻的人!贪生怕死,忘恩负义,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想置那位最爱自己的人于死地!!”
霍展白手指一紧,白瓷酒杯发出了碎裂的细微声音,仿佛鼓起了极大的勇气,终于低声开口:“她……走得很安宁?”。
他看到白梅下微微隆起一个土垒,俯身拍开封土,果然看到了一瓮酒。!
妙风脸色一变,却不敢回头去看背后,只是低呼:“薛谷主?”
“否则,你会发疯。不是吗?”
和所爱的人一起去那极北之地,在浮动的巨大冰川上看天空里不停变换的七色光……那是她少女时候的梦想。。
昆仑白雪皑皑,山顶的大光明宫更是长年笼罩在寒气中。。
““走了也好。”望着他消失的背影,妙空却微微笑了起来,声音低诡,“免得你我都麻烦。”!
“你……”薛紫夜怒斥,几度想站起来,又跌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旋她急急伸出手去,手指只是一搭,脸色便已然苍白。。
““是……是的。”妙水微微一颤,连忙低头恭谨地行礼,妖娆地对着教王一笑,转身告退。抓起昏迷中的瞳,毫不费力地沿着冰川掠了下去,腰肢柔软如风摆杨柳,转瞬消失。!
“嗯?”妙水笑了,贴近铁笼,低声说,“怎么,你终于肯招出那颗龙血珠的下落了?”!
“小夜……”站在冰上的人回过身来,看到了狂奔而来的提灯女子,忽然叹息了一声,对着她缓缓伸出了手,发出了一声低唤,“是你来了吗?”
“在他被瞳术定住的瞬间,黑夜里一缕光无声无息地穿出,勒住了他的咽喉。!
握着沥血剑的手缓缓松开,他眼里转过诸般色泽,最终只是无声无息地将剑收起——被看穿了吗?还是只是一个试探?教王实在深不可测。。
““你……”瞳失声,感觉到神志在一瞬间溃散。。
“好!”他伸出手来和瞳相击,“五年内,鼎剑阁人马不过雁门关!”。
每一个字落下,他心口就仿佛插上了一把把染血的利剑,割得他体无完肤。!
卫风行沉吟许久,终于还是直接发问:“你会娶她吧?”。
“然而,魔宫为何要派出八骏对付妙风使?。
每一个月,他都会来到九曜山庄,白衣长剑,隔着屏风长身而坐,倾身向前,客气地询问她身体的近况,生活上还有什么需要。那个女子端坐在屏风后,同样客气地回答着,保持着一贯地矜持和骄傲。。
“妙水及时站住了脚,气息甫平,凝望着距离更远的断桥那端——上一跃的距离,已然达到了她能力的极限,然而现在断桥的豁口再度加大,如今带着薛紫夜,可能再也无法跃过这一道生死之门。!
那一瞬间,多年前的恐惧再度袭来,她脱口惊叫起来,闭上了眼睛。。
“秋水。”他喃喃叹息。她温柔地对着他笑。。
“他说得很慢,说一句,便在尸体上擦一回剑,直到沥血剑光芒如新。。
“谷主已前往大光明宫。霜红。”……
“霍公子,”廖青染叹了口气,“你不必回去见小徒了,因为——”
他脱口大叫,全身冷汗涔涔而下。
那一瞬,妙水霍然转身,手腕一转抓住了薛紫夜:“一起走!”。
只不过走出三十余丈,他们便看到了积雪覆盖下的战场遗迹。。
“他盯着飞翩,小心翼翼地朝后退了三尺,用眼角余光扫了一下雪地,忽然全身一震。薛紫夜脸朝下匍匐在雪里,已然一动不动。他大惊,下意识地想俯身去扶起她,终于强自忍住——此时如果弯腰,背后空门势必全部大开,只怕一瞬间就会被格杀剑下!。
“而风雪里,有人在连夜西归昆仑。。
冷月挂在头顶,映照着满谷的白雪,隐约浮动着白梅的香气。!
““这一路上,她……她救了属下很多次。”听出了教王的怒意,妙风终于忍不住开口为薛紫夜辩护,仿佛不知如何措辞,有些不安,双手握紧,“一直以来,除了教王,从来没有人,从来没有人……属下只是不想看她死。”……”
“她的血一口口地吐在了地面上,染出大朵的红花。。
好了?好了?一切终于都要结束了。。
她有些困扰地抬起头来,望着南方的天空,仿佛想从中看到答案。!
“说起来,还得谢谢你的薛谷主呢,”妙水娇笑起来,“托了她的福,沐春风心法被破了,最棘手的妙风已然不足为惧。妙空是个不管事的主儿,明力死了,妙火死了,你废了——剩下的事,真是轻松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