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死不救?”那个女子看着他,满眼只是怜悯,“是的……她已经死了。所以我不救。”
“你是怕我趁机刺杀教王?”薛紫夜愤然而笑,冷嘲道,“明介还在你们手里,我怎么敢啊,妙风使!”
“薛谷主。”轿帘被从外挑起,妙风在轿前躬身,面容沉静。。
不过几个月不见,那个伶俐大方的丫头忽然间就沉默了许多,眼睛一直是微微红肿着的,仿佛这些天来哭了太多场。。
“妙风脸色一变,却不敢回头去看背后,只是低呼:“薛谷主?”!”
这样强悍的女人——怎么看,也不像是红颜薄命的主儿啊!。
“你真是个好男人。”包好了手上的伤,前代药师谷主忍不住喃喃叹息。!
“这种毒沾肤即死,传递极为迅速——但正因为如此,只要用银针把全身的毒逼到一处,再让懂得医理的人以身做引把毒吸出,便可以治好。甚至不需要任何药材。”她轻轻说着,声音里有一种征服绝症的快意,“临夏祖师死前留下的绝笔里说,以前有一位姓程的女医者,也曾用这个法子解了七星海棠之毒——”
妙风脸上犹自带着那种一贯的温和笑意——那种笑,是带着从内心发出的平和宁静光芒的。“沐春风”之术乃是圣火令上记载的最高武学,和“铁马冰河”并称阴阳两系的绝顶心法,然而此术要求修习者心地温暖宁和,若心地阴邪惨厉,修习时便容易半途走火入魔。
——这个最机密的卧底、鼎剑阁昔年八剑之一的人,居然背叛了中原武林?!。
连日的搏杀和奔波,已然让他耗尽了体力。。
“其余八剑对视一眼,八柄长剑扫荡风云后往回一收,重新聚首,立刻也追随而去。!
薛紫夜强自压住了口边的惊呼,看着露出来的后背。。
旋她医称国手,却一次又一次地目睹最亲之人死亡而无能为力。。
“妙风眉梢不易觉察地一挑,似乎在揣测这个女子忽然发问的原因,然而嘴角却依然只带着笑意:“这个……在下并不清楚。因为自从我认识瞳开始,他便已经失去了昔日的记忆。”!
霍展白手指一紧,白瓷酒杯发出了碎裂的细微声音,仿佛鼓起了极大的勇气,终于低声开口:“她……走得很安宁?”!
她不会武功,那一拍也没有半分力道,然而奇迹一般地,随着那样轻轻一拍,七十二处穴道里插着的银针仿佛活了过来,在一瞬间齐齐钻入了教王的背部!
“十二年后,在荒原雪夜之下,宿命的阴影重新将他笼罩。!
“什么?”妙风一震,霍然抬头。只是一瞬,恳求的眼神便变转为狂烈的杀意,咬牙,一字一句吐出:“你,你说什么?你竟敢见死不救?!”。
“一瞬间,他又有了一种被幻象吞噬的恍惚,连忙强行将它们压了下去。。
“……”教王默默吸了一口气,没有立刻回答,探询的目光落在妙风身上。。
妙水握着沥血剑,双手渐渐发抖。!
妙风?那一场屠杀……妙风也有份吗?。
““逝者已矣,”那个人无声无息地走来,隔挡了他的剑,“七公子,你总不能把薛谷主的故居给拆了吧。”。
他想站起来去迎接她,却被死死锁住,咽喉里的金索勒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那一瞬间露出了空门,被人所乘,妙风不用回头也能感觉到剑气破体。他一手托住薛紫夜背心急速送入内息,另一只手却空手迎白刃,硬生生向着飞翩心口击去——心知单手决计无可能接下这全力的一击,所以此刻他已然完全放弃了防御,不求己生,只求能毙敌于同时!!
妙风怔了许久,眼神从狂怒转为恍惚,最终仿佛下了什么决心,终于将怀里的人放到了地上,用颤抖的手解开围在她身上的狐裘。狐裘解下,那个女子的脸终于露了出来,苍白而安详,仿佛只是睡去了。。
那一天的景象,大光明宫所有弟子都永生难忘。。
“猛烈的风雪几乎让他麻木。。
第二日,他们便按期离开了药师谷。……
“霍展白,为什么你总是来晚……”她喃喃道,“总是……太晚……”
她微笑着望着他:“霍七公子,不知你心底的执念,何时能勘破?”
――昨夜那番对话,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
白发苍苍的头颅垂落下来,以一种诡异的姿态凝固。。
“柳非非是聪明的,明知不可得,所以坦然放开了手——而他自己呢?其实,在雪夜醒来的刹那,他其实已经放开了心里那一根曾以为永生不放的线吧?。
“一个苍老的妇人拿着云帚,在阶下打扫,忽地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然而,随后进入的夏浅羽毕竟武艺高出前面几位一筹,也机灵得多,虽然被瞳术迎面击中,四肢无法移动,却在千钧一发之际转头避开了套喉银索,发出了一声惊呼:“小心!瞳术!”!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谁知道我中了七星海棠之毒还能生还?谁知道妙空也有背叛鼎剑阁之心?”瞳淡淡开口,说到这里忽然冷笑起来,“这一回,恐怕七剑都是有来无回!”……”
“瞳醉醺醺地伏倒在桌面上,却将一物推到了他面前:“拿去!”。
妙风面上虽然依旧有微笑,但眼里也露出了忧虑之色。。
那场血腥的屠杀已经过去了十二年。可那一对少年男女从冰上消失的瞬间,还烙印一样刻在他的记忆里——如果那个时候他手下稍微容情,可能那个叫雪怀的少年就已经带着她跑远了吧?就可以从那场灭顶之灾里逃脱,离开那个村子,去往极北的冰之海洋,从此后隐姓埋名地生活。!
“雅弥!”她踉跄着追到了门边,唤着他的名字,“雅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