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王瞬地抬头,看着这个自己的枕边人,失声惊叫:“你……不是波斯人?”
“太好了。”她望着他手指间拈着的一根金针,喜不自禁,“太好了……明介!”
“你总是来晚。”那个声音冷冷地说着,冷静中蕴涵着深深的疯狂,“哈……你是来看沫儿怎么死的吗?还是——来看我怎么死的?”。
是的,瞳已经走了。而她的明介弟弟,则从未回来过——那个明介在十二年前那一场大劫之后,就已经消失不见。让他消失的,并不是那三根封脑的金针,而是长年来暗无天日的杀戮生活对人性的逐步摧残。。
“霍展白一惊,沉默着,露出了苦笑。!”
“回来了?”她在榻边坐下,望着他苍白疲倦的脸。。
“我会替她杀掉现任回鹘王,帮她的家族夺回大权。”瞳冷冷地说着。!
远处的雪簌簌落下,雪下的一双眼睛瞬忽消失。
她在风雪中努力呼吸,脸色已然又开始逐渐苍白,身形摇摇欲坠。妙风用眼角余光扫着周围,心下忧虑,知道再不为她续气便无法支持。然而此刻大敌环伺,八骏中尚有五人未曾现身,怎能稍有大意?
然而抬起头,女医者却忽然愣住了——。
顿了顿,女医者眼里忽然流露出绝望的神情:“我是想救你啊……你怎么总是这样?”。
“她……一早就全布置好了?她想做什么?!
是……是小夜姐姐?他狂喜地转过头来。是她?是她来了吗?!。
旋可此刻,怎么不见妙风?。
“那个叫雅弥的人很快了江湖里新的传奇,让所有人揣测不已。!
那一战七剑里损失大半人手,各门派实力削弱,中原武林激烈的纷争也暂时缓和了下来。仿如激流冲过最崎岖艰险的一段,终于渐渐趋于平缓。!
原来这一场千里的跋涉,只不过是来做最后一次甚至无法相间的告别。
“知道是妙水已然等得不耐,薛紫夜强自克制,站起身来:“我走了。”!
他的语声骤然起了波澜,有无法克制的苦痛涌现。。
“瞳有些怔住了,隐约间脑海里又有各种幻象泛起。。
“——我一定不会再让你像十几年前一样,被一直关在黑暗里。”。
那个女人在冷笑,眼里含着可怕的狠毒,一字字说给被钉在玉座上的老人:“二十一年前,我父王败给了回鹘国,楼兰一族不得不弃城流亡——而你收了回鹘王的钱,派出杀手冒充马贼,沿路对我们一族赶尽杀绝!!
原来……那就是她?那就是她吗?!。
“那个毫无感情的微笑假面人,为什么也要保薛紫夜?。
受伤的五名剑客被送往药师谷,而卫风行未曾受重伤,便急不可待地奔回了扬州老家。。
““薛谷主,”蓝衫女子等待了片刻,终于盈盈开口,“想看手相吗?”!
这个号称极乐天国的绝顶乐园里,充溢着浓浓的血腥味。落回玉座上的仙风道骨的教王,肩膀和右肋上已然见了血,正剧烈地喘息,看着一地的残骸。。
“薛谷主?”看到软轿在石阵对面落下,那人微笑着低头行礼,声音不大,却穿透了风雪清清楚楚传来,柔和悦耳,“昆仑山大光明宫妙风使,奉命来药师谷向薛姑娘求医。”。
““为什么还要来?”瞳松开了紧握的手,在她手臂上留下一圈青紫。仿佛心里的壁垒终于全部倾塌,他发出了野兽一般的呜咽,颤抖到几乎无法支持,松开了手,颓然撑着铁笼转过了脸去:“为什么还要来……来看到我变成这副模样?”。
他也不自觉地抬起头来,刹那间,连呼吸也为之一窒——……
然而,就在那一瞬间,那个垂死的人忽然睁开了眼睛!
他望着不停自斟自饮的霍展白,忽然间低低叹息——你,可曾恨我?如果不是我,她不会冒险出谷:如果不是我将她带走,你们也不会在最后的一刻还咫尺天涯……
一个人坐在黑暗里,瞳的眼睛又缓缓合起。。
“脸上尚有笑容。”。
“他将永远记得她在毒发时候压抑着的战栗,记得她的手指是怎样用力地握紧他的肩膀,记得她在弥留之际仰望着冷灰色的大雪苍穹,用一种孩童一样的欣悦欢呼。当然,也记得她咽喉里那样决然刺入死穴的那枚金针——这些记忆宛如一把刀,每回忆一次就在心上割出一道雪淋淋的伤口,只要他活着一日,这种凌迟便永不会停止。。
“霍展白心里一惊,再也忍不住,一揭帘子,大喝:“住手!”。
门一打开,长久幽闭的阴冷气息从里面散逸出来。!
“谁能常伴汝?空尔一生执!……”
“那个女人,果然是处心积虑要对付他!。
最终,他孤身返回中原,将徐重华的佩剑带回,作为遗物交给了秋水音。。
“从来没见过小姐睡得这样安静呢……”跟了薛紫夜最久的霜红喃喃,“以前生了再多的火也总是嚷着冷,半夜三更的睡不着,起来不停地走来走去——现在就让她多睡一会儿吧。”!
——雪域绝顶上,居然还藏着如此庞大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