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也不容情,对着手无寸铁的同僚刺出了必杀的一剑——那是一种从心底涌出的憎恨与恶毒,恨不能将眼前人千刀万剐、分尸裂体。那么多年了,无论在哪一方面,眼前这个人时刻都压制着他,让他如何不恨?
妙风不明白她的意思,只是微笑。
那一瞬间,多年前的恐惧再度袭来,她脱口惊叫起来,闭上了眼睛。。
那是一个三十岁许的素衣女子,头上用紫玉簪挽了一个南方妇人常见的流云髻,容色秀丽,气质高华,身边带了两位侍女,一行人满面风尘,显然也是长途跋涉刚到乌里雅苏台——在外面露面的女人向来少见,一般多半也是江湖人士,奇怪的是这个人身上,却丝毫看不出会武功的痕迹。。
““呵呵呵……”教王大笑起来,抓起长发,一扬手将金盘上的头颅扔给了那一群獒犬,“吃吧,吃吧!这可是回鹘王女儿的血肉呢,我可爱的小兽们!”!”
那个意为“多杨柳之地”的戈壁绿洲?。
妙风只是静默地看着她,并不避让,眼神平静,面上却无笑容。!
她咬紧了牙,足间霍然加力,带着薛紫夜从坍塌的断桥上掠起,用尽全力掠向对岸,宛如一道陡然划出的虹。然而那一道掠过雪峰的虹渐渐衰竭,终究未能再落到桥对面。
然而,那么多年来,他对她的关切却从未减少半分――
——毕竟,从小到大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未曾公然反抗过教王。。
她细细拈起了一根针,开口:“渡穴开始,请放松全身经脉,务必停止内息。”。
“他笑了起来,张了张口,仿佛想回答她。但是血从他咽喉里不断地涌出,将他的声音淹没。妙风凝望着失散多年的亲姐姐,始终未能说出话来,眼神渐渐涣散。!
“哦……”薛紫夜喃喃,望着天空,“那么说来,那个教王,还是做过些好事的?”。
旋雅弥说完了大光明宫里发生的一切,就开始长久沉默。霍展白没有说话,拍开了那一瓮藏酒,坐在水边的亭子里自斟自饮,直至酩酊。。
““想起来了吗?我的瞳……”教王露出满意的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慈爱地附耳低语,“瞳,你才是那一夜真正的凶手……甚至那两个少年男女,也是因为你而死的呢。”!
那……是教王的手巾?!瞳的手瞬间握紧,然而克制住了回头看妙水的冲动,只是不动声色地继续沿着台阶离开——手巾上染满了红黑色、喷射状的血迹,夹杂着内脏的碎片,显然是血脉爆裂的瞬间喷出。!
一轮交击过后,被那样狂烈的内息所逼,鼎剑阁的剑客齐齐向外退了一步。
“药师谷……在这样生死一线的情况下,他却忽然微微一怔。!
霍展白站在大雪里,望着东北方一骑绝尘而去,忽然有某种不详的预感。他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从何而来,只是隐隐感觉自己可能是永远地错过了什么。。
“他想站起来去迎接她,却被死死锁住,咽喉里的金索勒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袖子上织着象征着五明子身份的火焰纹章,然而那只苍白的手上却明显有着一条可怖的伤痕,一直从虎口延伸到衣袖里——那是一道剑伤,挑断了虎口经脉,从此后这只手便算是残废,再也无法握剑。。
“八弟,你——”卫风行大吃一惊,和所有人一起猝不及防地倒退出三步。!
电光火石的瞬间,妙风反掌一按马头,箭一样掠出,一剑便往雪里刺了下去!。
“重伤垂死中挣扎着奔上南天门,终于被教王收为麾下。。
“太晚了啊……你抓不住我了……”昏迷前,憔悴支离的女子抬起手,恶狠狠地掐着他肩上的伤口,“我让你来抓我……可是你没有!你来晚了……。
“不想见她……不想再见她!或者,只是不想让她看见这样的自己——满身是血,手足被金索扣住,颈上还连着獒犬用的颈环,面色苍白,双目无神,和一个废人没有两样!!
大雪还在无穷无尽地落下,鹅毛一样飘飞,落满了他们两个人全身。风雪里疾驰的马队,仿佛一道闪电撕裂开了漫天的白色。。
她怔了怔,嘴角浮出了一丝苦笑:是怕光吗?。
““呵……是的,我想起来了。”霍展白终于点了点头,眼睛深处掠过一丝冷光。。
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内息从掌心汹涌而出,无声无息透入土地,一寸寸将万古冰封的冻土融化。
半个时辰后,她脸色渐渐苍白,身侧的人担忧地看过来:“薛谷主,能支持吗?”
然而,走不了三丈,他的眼神忽然凝聚了——。
“一次?”霍展白有些诧异。。
““滚开!让我自己来!”然而她却愤怒起来,一把将他推开,更加用力地用匕首戳着土。。
“如果说出真相,以教王的性格,一定不会放过这个当年屠村时的漏网之鱼吧?短短一瞬,他心里天人交战,第一次不敢对视教王的眼睛。。
那,也是他八年来第三次提出类似的提议。!
“妙风恭声:“还请薛谷主出手相救。”……”
““瞳?”霍展白惊讶地望着这个忽然现身药王谷地新任教王,手不离剑。。
有谁在叫他……黑暗的尽头,有谁在叫他,宁静而温柔。。
忽然间,仿佛体内一阵暖流畅通无阻地席卷而来——那股暖流从后心灵台穴冲入,流转全身,然后通过掌心重新注入了妙风的体内,循环往复,两人仿佛成了一个整体。!
“年轻时拼得太狠,老来就有苦头吃了……没办法啊。”南宫老阁主摇头叹息,“如今魔宫气焰暂熄,拜月教也不再挑衅,我也算是挑了个好时候退出……可这鼎剑阁一日无主,我一日死了都不能安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