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在拉开门后戛然而止。

    “瞳，我帮你把修罗场的人集合起来，也把那些人引过来了——”鼎剑阁七剑即将追随而来，在这短短的空当里，妙空重新戴上了青铜面具，唇角露出转瞬即逝的冷酷笑意，轻声道，“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你一个人在这冰冷的水里睡了那么多年，是不是感到寂寞呢？。

    他在大笑中喝下酒去，醇厚的烈酒在咽喉里燃起了一路的火，似要烧穿他的心肺。。

    “雅弥沉默许久，才微笑着摇了摇头。！”

    睡去之前，瞳忽然抬起头看着他，喃喃道：“霍七，我不愿意和你为敌。”。

    “妙空使！”星圣女娑罗惊呼起来，掩住了嘴。！

    她叹息了一声：看来，令他一直以来如此痛苦的，依然还是那个女人。

    说到这里，他侧头，对着黑暗深处的那个人微微颔首：“瞳，配合我。”

    “你总是来晚。”那个声音冷冷地说着，冷静中蕴涵着深深的疯狂，“哈……你是来看沫儿怎么死的吗？还是——来看我怎么死的？”。

    他怔住，手僵在了她的后颈上，身边的沥血剑已然拔出半尺。。

    “暮色初起的时候，霍展白和廖青染准备南下临安。！

    “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把他从那里带出来了……”。

    旋“展白！”在一行人策马离去时，秋水音推开了两位老嬷嬷踉跄地冲到了门口，对着他离去的背影清晰地叫出了他的名字，“展白，别走！”。

    “老人一惊，瞬间回过头，用冷厉的目光凝视着这个闯入的陌生女子。！

    她低头走进了大殿，从随从手里接过了药囊。！

    “她……她……”霍展白僵在那里，喃喃开口，却没有勇气问出那句话。

    “他将永远记得她在毒发时候压抑着的战栗，记得她的手指是怎样用力地握紧他的肩膀，记得她在弥留之际仰望着冷灰色的大雪苍穹，用一种孩童一样的欣悦欢呼。当然，也记得她咽喉里那样决然刺入死穴的那枚金针——这些记忆宛如一把刀，每回忆一次就在心上割出一道雪淋淋的伤口，只要他活着一日，这种凌迟便永不会停止。！

    一蓬雪蓦地炸开，雪下果然有人！那人一动，竟赤手接住了自己那一剑！。

    “妙风微笑着放下手，身周的雪花便继续落下，他躬身致意：“谷主医术绝伦，但与内功相比，针药亦有不能及之处——不知在下是否有幸为谷主驱寒？”。

    瞳的眼睛里转过无数种色泽，在雪中沉默，不让那种锥心刺骨的痛从喉中冲出。。

    怎么会感到有些落寞呢？她一个人提着琉璃灯，穿过香气馥郁的药圃，有些茫然地想。八年了，那样枯燥而冷寂的生活里，这个人好像是唯一的亮色吧？！

    曾经有一次，关东大盗孟鹄被诊断出绝症，绝望之下狂性大发，在谷里疯狂追杀人，一时无人能阻止。蓝发的年轻弟子在冬之馆拦下了他，脸上笑容未敛，只一抬手，便将其直接毙于掌下！。

    “看着对方狂乱的眼神，她蓦然觉得惊怕，下意识地倒退了一步，喃喃：“我救不了她。”。

    “谷主你终于醒了？”只有小晶从泉畔的亭子里走出，欢喜得几乎要哭出来，“你、你这次晕倒在藏书阁，大家都被吓死了啊。现在她们都跑去药圃和药房了，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病人？”。

    “八年来，每次只有霍七公子来谷里养病的时候，谷主才会那么欢喜。谷里的所有侍女都期待着她能够忘记那个冰下沉睡的少年，开始新的生活。！

    霍展白被这个小丫头说得脸上阵红阵白，觉得嘴里的莲子粥也没了味道：“对不住。”。

    妙风依然只是微笑，仿佛戴着一个永恒的面具：“薛谷主无须担心。”。

    “呵……不过七日之后，七星海棠之毒便从眼部深入脑髓，逐步侵蚀人的神志，到时候你这个神医，就带着这个天下无人能治的白痴离去吧——。

    那一夜的雪非常大，风从漠河以北吹来，在药师谷上空徘徊呼啸。……

    你在天上的灵魂，会保佑我们吧？

    那一瞬间，霍展白想起了听过的江湖上种种秘术的传说，心里蓦然一冷——

    是的，他只不过是一个杀人者——然而，即便是杀人者，也曾有过生不如死的时刻。。

    一顶软轿落在了雪地上，四角上的银铃在风雪中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个姓廖的女子，竟是药师谷前任谷主廖青染！。

    “――然而，百年之后，他又能归向于何处？。

    霍展白定定看着他，忽然有一股热流冲上了心头，那一瞬间什么正邪，什么武林都统统抛到了脑后。他将墨魂剑扔倒了地上，劈手夺过酒壶注满了自己前面的酒杯，仰起头来――！

    “她忽然全身一震，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来：“瞳？！”……”

    “西出阳关，朔风割面，乱雪纷飞。。

    她唇角露出一丝笑意，喃喃：“雪怀他……就在那片天空之下，等着我。”。

    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喃喃着：“乖啦……沫儿不哭，沫儿不哭。娘在这里，谁都不敢欺负你……不要哭了……”！

    她跌倒在铺着虎皮的车厢里，手里的东西散落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