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称呼，却是卡在了喉咙里——若按薛紫夜朋友的身份，应该称其前辈；而这一声前辈一出口，岂不是就认了比卫五矮上一头？

    他出嫁已然有十数载，韶华渐老。昔日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也已到了而立之年，成了中原武林的霸主，无数江湖儿女憧憬仰慕的对象。

    ——卫五，是的，我答应过要当好这个阁主。。

    “薛谷主不睡了吗？”他有些诧异。。

    “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

    ——该起来了。无论接下去何等险恶激烈，她都必须强迫自己去面对。。

    “明介，你从哪里来？”她一直一直地凝视着他半开的眼睛，语音低沉温柔。！

    千里之外，一羽雪白的鸟正飞过京师上空，在紫禁城的风雪里奋力拍打着双翅，一路向北。

    ――昨夜那番对话，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

    雅弥沉默许久，才微笑着摇了摇头。。

    瞳却抽回了手，笑：“如有诚意，立约的时候应该看着对方的眼睛吧？”。

    “她看了他一眼，怒喝：“站起来！楼兰王的儿子，就算死也要像个男子汉！”！

    秋水？是秋水的声音……她、她不是该在临安吗，怎么到了这里？。

    旋重伤垂死中挣扎着奔上南天门，终于被教王收为麾下。。

    “妙风没有说话，仿佛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脸色苍白，没有一丝笑容。！

    “呵。”他却在黑暗里讥讽地笑了起来，那双眼睛隐隐露出淡淡的碧色，“弟弟？”！

    美丽的女子从灵堂后走出来，穿着一身白衣，嘴角沁出了血丝，摇摇晃晃地朝着他走过来，缓缓对他伸出双手——十指上，呈现出可怖的青紫色。他望着那张少年时就魂牵梦萦的脸，发现大半年没见，她居然已经憔悴到了不忍目睹的地步。

    “落款是“弟子紫夜拜上”。！

    “……”那一瞬间，连妙水都停顿了笑声，审视着玉座下垂死的女子。。

    ““叮！”风里忽然传来一声金铁交击之声，飞翩那一剑到了中途忽然急转，堪堪格开一把掷过来的青钢剑。剑上附着强烈的内息，飞翩勉强接下，一连后退了三步才稳住身形，只觉胸口血气翻涌。。

    妙风微微一怔，笑：“不必。腹上伤口已然愈合得差不多了。”。

    “嗯。”他应了一声，感觉一沾到床，眼皮就止不住地坠下。！

    她为什么不等他？为什么不多等一天呢？。

    ““哈……有趣的小妞儿。”黑衣马贼里，有个森冷的声音笑了，“抓住她！”。

    她跪在雪地上筋疲力尽地喘息，将雪怀的尸体小心翼翼地移入坑中。。

    “妙水凝视着她，眼神渐渐又活了起来：“够大胆啊。你有把握？”！

    每一个月，他都会来到九曜山庄，白衣长剑，隔着屏风长身而坐，倾身向前，客气地询问她身体的近况，生活上还有什么需要。那个女子端坐在屏风后，同样客气地回答着，保持着一贯地矜持和骄傲。。

    霍展白怔住，心里乍喜乍悲。。

    “他的心还没有完全冷下去，所以是无法承受那样的眼光的。。

    忽然间，仿佛体内一阵暖流畅通无阻地席卷而来——那股暖流从后心灵台穴冲入，流转全身，然后通过掌心重新注入了妙风的体内，循环往复，两人仿佛成了一个整体。……

    妙风微微一怔：“可谷主的身体……”

    他想问她，想伸出手去抹去她眼角的泪光，然而在指尖触及脸颊前，她却在雪中悄然退去。她退得那样快，仿佛一只展翅的白蝶，转瞬融化在冰雪里。

    “妙风使，你又是站在哪一边呢？”霍展白微微而笑，似不经意地问。。

    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

    “然而，一想到药师谷，眼前忽然就浮现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温柔而又悲哀。明介……明介……恍惚间，他听到有人细微地叫着，一双手对着他伸过来。。

    “他颓然放下了剑，茫然看着雪地上狼藉的尸体。这些人，其实都是他的同类。。

    那一夜的昆仑绝顶上，下着多年来一直延绵的大雪。！

    “他走到窗边，推开窗子看下去，只见一队花鼓正走到了楼下，箱笼连绵，声势浩大。一个四十来岁的胡人骑着高头大马，在玲珑花界门口停了下来，褐发碧眼，络腮胡子上满脸的笑意，身后一队家童和小厮抬着彩礼，鞭炮炸得人几乎耳聋。……”

    ““嚓！”那一剑刺向眉心，霍展白闪避不及，只能抬手硬生生去接。。

    她隐隐觉得恐惧，下意识地放下了手指，退开一步。。

    “千叠！”双眸睁开的刹那，凌厉的紫色光芒迸射而出。！

    就在引开他视线的一瞬间，她的手终于顺利地抓住了那一根最长的金针，紧紧地握在了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