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没人知道这一番话的真假,就如没有人看穿他微笑背后的眼神。
“妙水!”倒在地上的薛紫夜忽然一震,努力抬起头来,厉声道,“你答应过我不杀他们的!”。
不等妙风回答,她娇笑着从白玉桥上飘然离去,足下白雪居然完好如初。。
“妙风?她心里暗自一惊,握紧了滴血的剑。!”
“别把我和卫风行那个老男人比。”夏浅羽嗤之以鼻,“我还年轻英俊呢。”。
随着他的声音,瘫软的看守人竟然重新站了起来,然而眼神和动作都是直直的,动作缓慢,咔嚓咔嚓地走到贴满了封条的门旁,拿出了钥匙,木然地插了进去。!
妙风微微笑了笑,摇头:“修罗场里,没有朋友。”
“我看疯魔的是你,”霍展白对这个酒肉朋友是寸步不让,反唇相讥,“都而立的人了,还在这地方厮混——不看看人家老三都已经抱儿子了。”
瞳醉醺醺地伏倒在桌面上,却将一物推到了他面前:“拿去!”。
“啊——”教王全身一震,陡然爆发出痛极的叫声。。
“她缓缓醒转,妙风不敢再移开手掌,只是一手扶着她坐起。!
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生命是一场负重的奔跑,他和她都已经疲惫不堪,那为什么不停下片刻,就这样对饮一夜?这一场浮生里,一切都是虚妄和不长久的,什么都靠不住,什么都终将会改变,哪怕是生命中曾经最深切的爱恋,也抵不过时间的摧折和消磨。。
旋醒来的时候,天已然全黑了。。
“妙风穿行在那碧绿色的垂柳中,沿途无数旅客惊讶地望着这个扶柩东去的白衣男子——不仅因为他有着奇特的长发,更因为有极其美妙的曲声从他手里的短笛中飞出。!
“雪怀……”薛紫夜喃喃叹息,揭开了大氅一角,看了看那张冰冷的脸,“我们回家了。”!
“请妈妈帮忙推了就是。”柳非非掩口笑。
“妙风微微一怔:“可谷主的身体……”!
“我会替她杀掉现任回鹘王,帮她的家族夺回大权。”瞳冷冷地说着。。
“——除此之外,她这个姐姐,也不知道还能为雅弥做点什么了。。
她俯身温柔地在他额上印下一个告别的吻,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呵……”黑暗里,忽然听到了一声冷笑,“终于,都来了吗?”!
然而一睁眼,就看到了妙风。。
“小夜……小夜……我好容易才跑出来了,为什么你见了我就跑?。
“哈,”娇媚的女子低下头,抚摩着被套上了獒犬颈环的人,“瞳,你还是输了。”。
“他的血沿着她手指流下来,然而他却恍如不觉。!
忽然间,黑暗裂开了,光线将他的视野四分五裂,一切都变成了空白。。
“是。”他携剑低首,随即沿阶悄无声息走上去。。
“然而,偏偏有一些极久远的记忆反而存留下来了,甚或日复一日更清晰地浮现出来。为什么……为什么还不能彻底忘记呢?。
“谁要再进谷?”瞳却冷冷笑了,“我走了——”……
“我不要这个!”终于,他脱口大呼出来,声音绝望而凄厉,“我只要你好好活着!”
瞳闪电般地望了他一眼,针一样的尖锐。
他的脸色忽然苍白——。
一个耳光落到了他脸上,打断了他后面的话。。
“怎么可以!。
““哈……哈……”满面是血的老人笑了起来,踉跄着退入了玉座,靠着喘息,望着委顿在地的三个人,“你们好!二十几年了,我那样养你教你,到了最后,一个个……都想我死吧?”。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无法遗忘,只待风雪将所有埋葬。……”
“那是百年来从未有人可以解的剧毒,听说二十年前,连药师谷的临夏谷主苦苦思索一月,依旧无法解开这种毒,最终反而因为神思枯竭呕血而亡。。
“老实说,我想宰这群畜生已经很久了——平日你不是很喜欢把人扔去喂狗吗?”瞳狭长的眼睛里露出恶毒的笑,“所以,我还特意留了一条,用来给你收尸!”。
有血从冰上蜿蜒爬来,然而流到一半便冻结。!
霍展白饶有深意的看着他,却是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