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风的手臂在大氅里动了一下，从马上一掠而下，右手的剑从中忽然刺出。

    他后悔手上曾沾了那么多的血，后悔伤害到眼前这个人吗？

    霍展白低下头去，用手撑着额头，感觉手心冰冷额头却滚烫。。

    在以后无数个雪落的夜里，他经常会梦见一模一样的场景，苍穹灰白，天地无情，那种刻骨铭心的绝望令他一次又一次从梦中惊醒，然后在半夜里披衣坐起，久久不寐。。

    “机会不再来，如果不抓住，可能一生里都不会再有扳倒教王的时候！！”

    这个来历不明的波斯女人，一直以来不过是教王修炼用的药鼎，华而不实的花瓶，为何竟突然就如此深获信任——然而，他随即便又释怀：这次连番的大乱里，自己远行在外，明力战死，而眼前这个妙水却在临危之时助了教王一臂之力，也难怪教王另眼相看。。

    玉座上，那只转动着金杖的手忽地顿住了。！

    “这位客官，你是……”差吏迟疑着走了过去，开口招呼。

    所有人都死了，只留下他一个人被遗弃在荒原的狼群里！

    她拿过那卷书，匆忙地重新看了一眼，面有喜色。然而忽地又觉得胸肺寒冷，紧一声慢一声地咳嗽，感觉透不出气来。。

    侍女们无计可施，只好尽心尽力准备她的行装。。

    ““重……华？你……你……”被吊在屋顶的同僚终于认出了那青铜面具，挣扎着发出低哑的呼声，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脸上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

    霍展白垂头沉默。。

    旋“你……”徐重华厉声道，面色狰狞如鬼。。

    ““杀气太重的人，连蝴蝶都不会落在他身上。”薛紫夜抬起手，另一只夜光蝶收拢翅膀在她指尖上停了下来，她看着妙风，有些好奇，“你到底杀过人没有？”！

    霍展白只听得好笑：“见鬼，瞳，听你说这样的话，实在是太有趣了。”！

    “刷！”声音未落，墨魂如同一道游龙飞出，深深刺入了横梁上方。

    “是小夜姐姐回来了！在听到牢狱的铁门再度打开的刹那，铁笼里的人露出了狂喜的表情。！

    他说什么？他说秋水是什么？。

    ““不好！”妙水脸色陡然一变，“他要毁了这个乐园！”。

    他忽然呼号出声，将头深深埋入了手掌心，猛烈地摇晃着。。

    灰白色的苍穹下，忽然掠过了一道无边无际的光！那道光从极远的北方漫射过来，笼罩在漠河上空，在飞舞的雪上轻灵地变换着，颜色一道一道地依次更换：赤、橙、黄、绿、青、蓝、紫……落到了荒凉的墓园上，仿佛一场猝然降临的梦。！

    但是，那个既贪财又好色的死女人，怎么还不来？在这个时候放他鸽子，玩笑可开大了啊……他喃喃念着，在雪中失去了知觉。。

    ““霍展白……鼎剑阁的七公子吗？”妙火喃喃，望着雪地，“倒真是挺扎手——这一次你带来的十二银翼，莫非就是折在了他手下？”。

    沉默许久，妙风忽地单膝跪倒：“求教王宽恕！”。

    “这、这是怎么回事！”他终于忍不住惊骇出声，跳了起来。！

    一口血从他嘴里喷出，在雪上溅出星星点点的红。。

    “谷主好气概，”教王微笑起来，“也不先诊断一下本座的病情？”。

    “他多么希望自己还是八年前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执著而不顾一切；他也曾相信自己终其一生都会保持这种无望而炽烈的爱——然而，所有的一切，终究在岁月里渐渐消逝。奇怪的是，他并不为这种消逝感到难过，也不为自己的放弃感到羞愧。。

    “好！”他伸出手来和瞳相击，“五年内，鼎剑阁人马不过雁门关！”……

    “呵……”薛紫夜抬头看了一眼教王的脸色，点头，“病发后，应该采取过多种治疗措施——可惜均不得法，反而越来越糟。”

    “是。”妙火点头，悄然退出。

    “你不会想反悔吧？”雅弥蹙眉。。

    “我将像薛谷主一样，竭尽全力保住你们两位地性命。”。

    “简短的对话后，两人又是沉默。。

    ““是！”属下低低应了一声，便膝行告退。。

    然而，在那个下着雪的夜晚，他猝不及防得梦想的一切，却又很快地失去。只留记忆中依稀的暖意，温暖着漫长寂寞的余生。！

    “可此刻，怎么不见妙风？……”

    “他默默地趴伏着，温顺而听话。全身伤口都在痛，剧毒一分分地侵蚀，他却以惊人的毅力咬牙一声不吭，仿佛生怕发出一丝声音，便会打碎这一刻的宁静。。

    面具露出的那张脸，竟然如此年轻。。

    那是楼兰的《折柳》，流传于西域甚广。那样熟悉的曲子……埋藏在记忆里快二十年了吧？！

    “那……廖前辈可有把握？”他讷讷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