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展白隐隐记起,多年前和南疆拜月教一次交锋中,卫风行曾受了重伤,离开中原求医,一年后才回来。想来他们两个,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吧——然后那个女子辞去了药师谷谷主的身份,隐姓埋名来到中原;而那个正当英年的卫五公子也旋即从武林里隐退,过起了双宿双飞的神仙日子。
“好!”他伸出手来和瞳相击,“五年内,鼎剑阁人马不过雁门关!”
“那么……你来陪我喝吧!”霍展白微笑着举杯,向这个陌生的对手发出邀请——他没有问这个人和紫夜究竟有什么样的过往。乌里雅苏台的雪原上,这个人曾不顾一切地只身单挑七剑,只为及时将她送去求医。。
大光明宫?!。
“西出阳关,朔风割面,乱雪纷飞。!”
而最后可以从生死界杀出的,五百人中不足五十人。。
脚印!在薛紫夜离去的那一行脚印旁边,居然还有另一行浅浅的足迹!!
到了庭前阶下,他的勇气终于消耗殆尽,就这样怔怔凝望着那棵已然凋零的白梅——那只雪白的鸟儿正停在树上,静静地凝视着他,眼里充满了悲伤。
霍展白只听得好笑:“见鬼,瞳,听你说这样的话,实在是太有趣了。”
——她的笑容在眼前反复浮现,只会加快他崩溃的速度。。
她拉过缰绳,交到霍展白手里:“去吧。”。
““小怪物,吃饭!”外头那个人哑着嗓子喝了一声,十二分的嫌恶。!
“这位客官,你是……”差吏迟疑着走了过去,开口招呼。。
旋一只手轻轻按在她双肩肩胛骨之间,一股暖流无声无息注入,她只觉全身瞬间如沐春风。。
“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然而,谁都回不去了。!
霍展白望着空无一物的水面,忽然间心里一片平静,那些煎熬着他的痛苦火焰都熄灭了,他不再嫉狠那个最后一刻守护在她身边的人,也不再为自己的生生错过而痛苦――因为到了最后,她只属于那一片冰冷的大地。!
疾行一日一夜,他也觉得有些饥饿,便撩起帘子准备进入马车拿一些食物。
“说到这里,他侧头,对着黑暗深处的那个人微微颔首:“瞳,配合我。”!
“小心!”妙风瞬间化成了一道闪电,在她掉落雪地之前迅速接住了她。。
“——是的。那个少年,是教王这一次的目标,是将来可能比自己更有用的人。所以,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也绝不能放过。。
“啊!”七剑里有人发出了惊呼,长剑脱手飞出,插入雪地。双剑乍一交击,手里的剑便瞬间仿佛浸入沸水一样地火热起来。那种热沿着剑柄透入,烫得人几乎无法握住。。
手帕上墨迹班驳,是无可辩驳的答案。!
薛紫夜点点头,闭上了眼睛:“我明白了。”。
“真像是做梦啊……那些闯入她生活的人,呼啸而来,又呼啸而去,结果什么都没有留下,就各奔各的前程去了。只留下她依旧在这个四季都不会更替的地方,茫然地等待一个自己都不知道的将来。。
“为什么……”青铜面具从脸上铮然落下,露出痛苦而扭曲的脸,徐重华不可思议地低头看着胸口露出的剑尖,喃喃着,“瞳,我们说好了……说好了……”。
“反正,从十五岁进入江湖起,他就很少有将对手赶尽杀绝的习惯。!
然而妙风只是低着头,沉默地忍受。。
“不,还是等别人来陪你吧。”雅弥静静地笑,翻阅一卷医书,“师傅说酒能误事,我作为她的关门弟子,绝不可像薛谷主那样贪杯。”。
“然而雪下还有另外一支短箭同时激射而出,直刺薛紫夜心口——杀手们居然是兵分两路,分取他们两人!妙风的剑还被缠在细线里,眼看那支短箭从咫尺的雪下激射而来,来不及回手相救,急速将身子一侧,堪堪用肩膀挡住。。
“喀喀,没有接到教王命令,我怎么会乱杀人?”他眼里的针瞬间消失了,只是咳嗽着苦笑,望了一眼薛紫夜,“何况……小夜已经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我好不容易才找回了她,又怎么会……”……
而率领这一批光明界里顶尖精英的,就是魔教里第一的杀手:瞳。
“这样的话,实在不像一个即将成为中原霸主的人说的啊……”雅弥依然只是笑,声音却一转,淡然道,“瞳,也在近日登上了大光明宫教王的宝座――从此后,你们就又要重新站到巅峰上对决了啊。”
“你把那个车夫给杀了?”薛紫夜不敢相信地望着他,手指从用力变为颤抖。她的眼神逐渐转为愤怒,恶狠狠地盯着他的脸,“你……你把他给杀了?”。
薛紫夜起来的时候,听到有侍女在外头欢喜地私语。她有些发怔,仿佛尚未睡醒,只是拥着狐裘在榻上坐着——该起身了。该起身了。心里有一个声音不停地催促着,冷醒而严厉。。
“他不能再回到那个白雪皑皑的山谷里,留在了九曜山下的小院里,无论是否心甘情愿——如此的一往情深百折不回,大约又会成为日后江湖中众口相传的美谈吧?。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早已在不知何时失去了他。。
“是把他关押到雪狱里吗?”妙水娇声问。!
“一瞬间,他又有了一种被幻象吞噬的恍惚,连忙强行将它们压了下去。……”
“霍展白和其余鼎剑阁同僚都是微微一惊。。
――大醉和大笑之后,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
“在你们谷主没有回来之前,还是这样比较安全。”霍展白解释道。!
是的,他只不过是一个杀人者——然而,即便是杀人者,也曾有过生不如死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