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条路,他八年来曾经走过无数遍。于今重走一遍,每一步都是万剑穿心。
狐裘上的雪已经慢慢融化了,那些冰冷的水一滴一滴地从白毫尖上落下,沾湿了沉睡苍白的脸。廖青染怔怔望着徒儿的脸,慢慢伸出手,擦去了她脸上沾染的雪水——那样的冰冷,那样的安静,宛如多年前她把那个孩子从冰河里抱起之时。
地上的人忽然间暴起,扑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好生厉害,”旁边卫风行忍不住开口,“居然以一人之力,就格杀了八骏!”。
““好了。”她的声音里带着微弱的笑意,从药囊里取出一种药,轻轻抹在瞳的眼睛里,“毒已然拔去,用蛇胆明目散涂一下,不出三天,也就该完全复明了。”!”
永不相逢!。
然而,一想到这一次前去可能面对的人,他心里就有隐秘的震动。!
一侧头,明亮的利剑便刺入了眼帘。
“是。”霍展白恭恭敬敬地低头,“有劳廖前辈了。”
“我希望那个休战之约不仅仅只有,而是……在你我各自都还处于这个位置的时候,都能不再刀兵相见。不打了……真的不打了……你死我活……又何必?”。
“能……能治!”然而只是短短一瞬,薛紫夜终于挣出了两个字。。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她点起了火折子,拿出随身携带的药囊,轻轻按着他的肩膀:“坐下,让我看看你的眼睛。”。
旋三个月后,鼎剑阁正式派出六剑作为使者,前来迎接霍展白前往秣陵鼎剑阁。。
“他在黑暗里躺了不知道多久,感觉帘幕外的光暗了又亮,脑中的痛感才渐渐消失。他伸出手,小心地触碰了一下顶心的百汇穴。剧痛立刻让他的思维一片空白。!
十二年前那场大劫过后,师傅曾带着她回到这里,仔细收殓了每一个村民的遗骸。所有人都回到了这一片祖传的坟地里,在故乡的泥土里重聚了——唯独留下了雪怀一个人还在冰下沉睡。他定然很孤独吧?!
这样强悍的女人——怎么看,也不像是红颜薄命的主儿啊!
“而率领这一批光明界里顶尖精英的,就是魔教里第一的杀手:瞳。!
“什么?!”妙风脱口,同时变色的还有薛紫夜。。
“雪地上一把长刀瞬间升起,迎着奔马,只是一掠,便将疾驰的骏马居中齐齐剖开!马一声悲嘶,大片的血泼开来,洒落在雪地上,仿佛绽开了妖红的花。。
“你太天真了……教王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我。”瞳极力控制着自己,低声道,“跟他谈条件,无异于与虎谋皮。你不要再管我了,赶快找机会离开这里——妙水答应过我,会带你平安离开。”。
不会吧?这、这应该是幻觉吧?!
霍展白蓦地震了一下,睁开了眼睛:“非非……我这次回来,是想和你说——”。
““薛谷主放心,瞳没死——不仅没死,还恢复了记忆。”妙水的眼神扫过一行两人,柔媚地笑着,将手中的短笛插入了腰带,“还请妙风使带贵客尽快前往大光明殿吧,教王等着呢。妾身受命暂时接掌修罗场,得去那边照看了。”。
提到药师谷,霍展白眼里就忍不住有了笑意:“是,薛谷主医术绝顶,定能手到病除。”。
““还好,脉象未竭。”在风中凝伫了半晌,谷主才放下手指。!
簪被别在信封上,他认得那是薛紫夜发间常戴的紫玉簪。上面写着一行字:“扬州西门外古木兰院恩师廖青染座下”。。
解开血封?一瞬间,他眼睛亮如闪电。。
““你背叛鼎剑阁也罢了,可是你连秋水母子都不顾了吗?”霍展白握紧了剑,身子微微发抖,试图说服这个叛逃者,“她八年来受了多少苦——你连问都不问!”。
金杖,“她为什么知道瞳的本名?为什么你刚才要阻拦?你知道了什么?”……
“从今天开始,徐沫的病,转由我负责。”
戴着面具的人猛然一震,冷笑从嘴边收敛了。
“我只说过你尽管动手——可没说过我不会杀你。”无声无息掠到背后将盟友一剑刺穿,瞳把穿过心脏的利剑缓缓拔出,面无表情。。
“真是个能干的好孩子,果然带着药师谷主按时返回。”教王赞许地微笑起来,手落在妙风的顶心,轻轻抚摩,“风,我没有养错你——你很懂事,又很能干。不像瞳这条毒蛇,时刻想着要反噬恩主。”。
“黑暗的房间里,连外面的惨叫都已然消失,只有死一般的寂寞。。
“妙风微微笑了笑,摇头:“修罗场里,没有朋友。”。
那是妙空使,冷笑着堵住了前方的路。!
“她已然冻得昏了过去,嘴唇发紫,手足冰冷。他解开猞猁裘将她裹入,双手按住背心灵台穴,为她化解寒气——然而一番血战之后,他自身受伤极重,内息流转也不如平日自如,过了好久也不见她醒转。妙风心里焦急,脸上的笑容也不知不觉消失了,只是将薛紫夜紧紧拥在怀里。……”
““出去吧。”她只是挥了挥手,“去药房,帮宁姨看着霍公子的药。”。
你一个人在这冰冷的水里睡了那么多年,是不是感到寂寞呢?。
她没有回答,只是抬起手封住了他腹间断裂的血脉。!
“薛紫夜!”他脱口惊呼,看见了匍匐在案上的紫衣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