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未有的苦痛在心底蔓延,将枯死已久的心狠狠撕裂,他终于可以不必压制,让那样的悲哀和愤怒将自己彻底湮没。
“不!”她惊呼了一声,知道已经来不及逃回住所,便扭头奔入了另一侧的小路——慌不择路的她,没有认出那是通往修罗场的路。
卫风行眼神一动,心知这个坚决的承诺同时也表示了坚决的拒绝,不由长长叹了口气。。
房间里忽地变得漆黑,将所有的月光雪光都隔绝在外。。
““但凭谷主吩咐。”妙风躬身,足尖一点随即消失。!”
“放心。我要保证教王的安全,但是,也一定会保证你的平安。”。
风从谷外来,雪从夜里落。!
为了保住唯一的亲人,竟肯救一个恶魔的性命!
薛紫夜白了他一眼:“又怎么了?”
教王瞬地抬头,看着这个自己的枕边人,失声惊叫:“你……不是波斯人?”。
“是。”妙风一步上前,想也不想地拿起药丸放到鼻下闻了一闻,而后又沾了少许送入口中,竟是以身相试——薛紫夜抬起头看着他,眼神复杂。。
““明介呢?”薛紫夜反问,站了起来,“我要见他。”!
“是。”十五岁的他放下了血淋淋的剑,低头微笑。。
旋“别绕圈子,”薛紫夜冷冷打断了她,直截了当道,“我知道你想杀教王。”。
“这个号称极乐天国的绝顶乐园里,充溢着浓浓的血腥味。落回玉座上的仙风道骨的教王,肩膀和右肋上已然见了血,正剧烈地喘息,看着一地的残骸。!
她侧头望向霍展白:“你是从药师谷来的吗?紫夜她如今身体可好?”!
他怔住,手僵在了她的后颈上,身边的沥血剑已然拔出半尺。
“那个人……最终,还是那个人吗?!
怎么?被刚才霍展白一说,这个女人起疑了?。
““大人的病是练习寒性内功不当、走火入魔引起,至今已然一个月又十七天。”只是搭了一会儿脉,她便迅速书写着医案,神色从容地侃侃而谈,“气海内息失控外泻,三焦经已然瘫痪。全身穴道鼓胀,每到子夜时分便如万针齐刺,痛不欲生——是也不是?”。
妙风脱下身上的大氅,裹住了冰下那个面目如生的少年。。
三个月后,鼎剑阁正式派出六剑作为使者,前来迎接霍展白前往秣陵鼎剑阁。!
教王冷笑:“来人,给我把这个叛徒先押回去!”。
““哎呀!”周围的旅客发出了一声惊呼,齐齐退开了一步。。
妙风低下头,望着这张苍白的脸上流露出的依赖,忽然间觉得有一根针直刺到内心最深处,无穷无尽的悲哀和乏力不可遏制地席卷而来,简直要把他击溃——在他明白过来之前,一滴泪水已然从眼角滑落,瞬间凝结成冰。。
““这位客官,你是……”差吏迟疑着走了过去,开口招呼。!
每次下雪的时候,他都会无可抑制的想起那个紫衣的女子。八年来,他们相聚的时日并不多,可每一日都是快乐而轻松的。。
如同他一直无声地存在,他也如同一片雪花那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好,东西都已带齐了。”她平静地回答,“我们走吧。”。
雪鹞从脚爪上啄下了那方手巾,挂在梅枝上,徘徊良久。……
“不用了。”妙风笑着摇头,推开了她的手,安然道,“冰蚕之毒是慈父给予我的烙印,乃是我的荣幸,如何能舍去?”
他心里一跳,视线跳过了那道墙——那棵古树下不远处,赫然有一座玲珑整洁的小楼,楼里正在升起冉冉炊烟。
霍展白在日光里醒转,只觉得头疼欲裂。耳畔有乐声细细传来优雅而神秘,带着说不出的哀伤。他撑起了身子,窗外的梅树下,那个蓝发的男子豁然停住了筚篥,转头微笑:“霍七公子醒了?”。
热泉边的亭子里坐着两个人,却是极其沉默凝滞。。
“妙风只觉手上托着的人陡然一震,仿佛一阵大力从薛紫夜腰畔发出,震得他站立不稳,抱着她扑倒在雪中。同一瞬间,飞翩发出一声惨呼,仿佛被什么可怕的力量迎面击中,身形如断线风筝一样倒飞出去,落地时已然没了生气。。
“他,是一名双面间谍?!。
蓝色的……蓝色的头发?!驿站差吏忽然觉得有点眼熟,这个人,不是在半个月前刚刚从乌里雅苏台路过,雇了马车向西去了的吗?!
“那些既敬且畏的私语,充斥于他活着的每一日里。……”
““我自然知道,”雅弥摇了摇头,“我原本就来自那里。”。
他回忆着那一日雪中的决斗,手里的剑快如追风,一剑接着一剑刺出,似要封住那个假想中对手的每一步进攻:月照澜沧,风回天野,断金切玉……“刷”的一声,在一剑当胸平平刺出后,他停下了手。。
不知妙水被留在教王身侧,是否平安?这个金发雪肤女人是波斯人,传说教王为修藏边一带的合欢秘术才带回宫的,媚术了得,同房数月后居然长宠不衰,武学渐进,最后身居五明子之一。!
“王姐。”忽然间,他喃喃说了一句,向着冰川迈出了一步,积雪菽菽落如万仞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