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老阁主松了一口气，拿起茶盏：“如此，我也可以早点去腰师谷看病了。”

    雅弥脸上一直保持着和熙的笑意。听得那般尖锐的问题也是面不改色：“妙风已死，雅弥只是一个医者――医者父母心，自然一视同仁。”

    没有人看到他是怎么拔剑的，在满室的惊呼中，那柄青锋已指到她的咽喉上。。

    最好的医生？内心的狂喜席卷而来，那么，她终是有救了？！。

    “依然是什么都看不到……被剧毒侵蚀过的眼睛，已经完全失明了。！”

    “我家也在临安，可以让秋夫人去府上小住，”夏浅羽展眉道，“这样你就可以无后顾之忧了。”。

    他放缓了脚步，有意无意地等待。妙水长衣飘飘、步步生姿地带着随从走过来，看到了他也没有驻足，只是微微咳嗽了几声，柔声招呼：“瞳公子回来了？”！

    他们喝得非常尽性，将一整坛的陈年烈酒全部喝完。后面的记忆已经模糊，他只隐约记得两人絮絮说了很多很多的话，关于武林，关于天下，关于武学见地――

    ——不日北归，请温酒相候。白。”

    那一剑从左手手腕上掠过，切出长长的伤口。。

    “好。”黑夜里，那双眼睛霍然睁开了，断然说了一个字。。

    “风雪如刀，筋疲力尽的她恍恍惚惚地站起，忽然间眼前一黑。！

    妙风看了她许久，缓缓躬身：“多谢。”。

    旋妙风微笑着放下手，身周的雪花便继续落下，他躬身致意：“谷主医术绝伦，但与内功相比，针药亦有不能及之处——不知在下是否有幸为谷主驱寒？”。

    “忽然间，霍展白记起了那一日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和妙风的狭路相逢——妙风怀里那个看不到脸的人，将一只苍白的手探出了狐裘，仿佛想在空气中努力地抓住什么。！

    随着金针的刺落，本来僵化的经脉渐渐活了过来，一直在体内乱窜的内息也被逐一引导，回归穴位，持续了多日的全身刺痛慢慢消失。教王一直紧握的手松开了，合上了眼睛，发出了满意的叹息。！

    她手里的玉佩滚落到他脚边，上面刻着一个“廖”字。

    “那个小女孩抱着那个衣不蔽体的女人嘤嘤地哭泣，双眸黑白分明，盈润清澈。！

    ——那是他这一生里从未有过、也不会再有的温暖。。

    ““明介，好一些了吗？”薛紫夜的声音疲倦而担忧。。

    青铜面具跌落在一旁，不瞑的双目圆睁着，终于再也没有了气息。。

    “愚蠢。”！

    他的脸色忽然苍白——。

    ““金针？”霍展白一惊，“他……被金针封过脑？”。

    “秋夫人的病已然无大碍，按我的药方每日服药便是。但能否好转，要看她的造化了。。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好生厉害，”旁边卫风行忍不住开口，“居然以一人之力，就格杀了八骏！”。

    鼎剑阁的八剑里，以“玉树公子”卫风行和“白羽剑”夏浅羽两位最为风流。两个人从少年时就结伴一起联袂闯荡江湖，一路拔剑的同时，也留下不少风流韵事。。

    ““没用。”妙风冷笑：就算是有同伴掩护，可臂上的血定然让他在雪里无所遁形。。

    然而在这样的时候，雅弥却悄然退去，只留下两人独自相对。……

    “嗯。”妙风只是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左脚一踏石壁裂缝，又瞬间升起了几丈。前方的绝壁上已然出现了一条路，隐约有人影井然有序地列队等候——那，便是昆仑大光明宫的东天门。

    他将永远记得她在毒发时候压抑着的战栗，记得她的手指是怎样用力地握紧他的肩膀，记得她在弥留之际仰望着冷灰色的大雪苍穹，用一种孩童一样的欣悦欢呼。当然，也记得她咽喉里那样决然刺入死穴的那枚金针——这些记忆宛如一把刀，每回忆一次就在心上割出一道雪淋淋的伤口，只要他活着一日，这种凌迟便永不会停止。

    “也是！”妙火眼里腾地冒起了火光，捶了一拳，“目下教王走火入魔，妙风那厮又被派了出去，只有明力一人在宫。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他有些苦痛地抱住了头，感觉眉心隐隐作痛，一直痛到了脑髓深处。。

    “妙风微微笑了笑，摇头：“修罗场里，没有朋友。”。

    “他们都安全了。。

    同时叫出这个名字的，却还有妙水。！

    ““赤，去吧。”他弹了弹那条蛇的脑袋。……”

    ““若不能击杀妙风，”他在黑暗里闭上了眼睛，冷冷吩咐，“则务必取来那个女医者的首级。”。

    然而，那么多年来，他对她的关切却从未减少半分――。

    如果没有迷路，如今应该已经到了乌里雅苏台。！

    “……”他忽然感觉手臂被用力握紧，然而风雪里只有细微急促的呼吸声，仿佛想说什么却终究没能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