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默然相对了片刻，忽地笑了起来。

    连他新婚不久的妻子，都不知道背负着恶名的丈夫还活在天下的某一处。

    妙风微微一惊，顿住了脚步，旋即回手，将她从雪地上抱起。。

    薛紫夜打了一个寒战：“如果拿不回，会被杀吗？”。

    “沉浸于这一刻宁静的他惊醒过来，看了看醉得人事不知的薛紫夜，不由叹着气摇了摇头：这个女人年纪也不小了，还是一点也不懂得爱惜自己的身体……那样冷的夜，居然就这样趴在案上睡着了。！”

    她抓住了他的手，放回了被子下：“我也认得你的眼睛。”。

    圣火令？那一瞬间，他只觉得头脑一清。！

    他看得出神。在六岁便被关入黑房子，之后的七年里他从未见过她。即便是几天前短暂的逃脱里，也未曾看清她如今的模样——小夜之于他，其实便只是缺口里每日露出的那一双明眸而已：明亮，温柔，关怀，温暖……黑白分明，宛如北方的白山和黑水。

    “金针？”霍展白一惊，“他……被金针封过脑？”

    “了不起啊，这个女人，拼上了一条命，居然真的让她成功了。”。

    她想问出那颗龙血珠，在叛变失败后去了哪里！。

    ““救了教王，只怕对不起当年惨死的摩迦全族吧？”！

    他在黑暗中冷笑着，手指慢慢握紧，准备找机会发出瞬间一击。。

    旋“教王闭关失败，走火入魔，又勉力平定了日圣女那边的叛乱，此刻定然元气大伤，”瞳抱着剑，靠在柱子上望着外头灰白色的天空，冷冷道，“狡猾的老狐狸……他那时候已然衰弱无力，为了不让我起疑心，居然还大胆地亲自接见了我。”。

    “冰层在一瞬间裂开，利剑直切冰下那个人的脸。！

    “脸上尚有笑容。”！

    她握剑坐在玉座上，忽地抿嘴一笑：“妙风使，你存在的意义，不就是保护教王吗？如今教王死了，你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吧。”

    “这短短一天之间天翻地覆，瞳和妙空之间，又达成了什么样的秘密协议？！！

    她沉默地想着，听到背后有响动。。

    “耳畔忽然有金铁交击的轻响——他微微一惊，侧头看向一间空荡荡的房子。他认出来了：那里，正是他童年时的梦魇之地！十几年后，白桦皮铺成的屋顶被雪压塌了，风肆无忌惮地穿入，两条从墙壁上垂落的铁镣相互交击，发出刺耳的声音。。

    仿佛被看不见的引线牵引，教王的手也一分分抬起，缓缓印向自己的顶心。。

    一只手轻轻按在她双肩肩胛骨之间，一股暖流无声无息注入，她只觉全身瞬间如沐春风。！

    种种恩怨深种入骨，纠缠难解，如抽刀断水，根本无法轻易了结。。

    ““真不知？”剑尖上抬，逼得霜红不得不仰起脸去对视那妖诡的双瞳。。

    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飘落雪的夜空下，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葛生》吧？。

    “雅弥沉默许久，才微笑着摇了摇头。！

    “当然不是！唉……”百口莫辩，霍展白只好苦笑摆手，“继任之事我答应就是——但此事还是先不要提了。等秋水病好了再说吧。”。

    “我想救你啊……”她的话语还在耳畔回响，如此的悲哀而无奈，蕴涵着他生命中从未遇到过的温暖。她对他伸出了手，试图将他从血池里拉上来。但他却永远无法接触到那只纯白的手了……。

    “从此后，昆仑大光明宫里，多了一名位列五明子的神秘高手，而在中原武林里，他便是一个已经“死去”的背叛者了。。

    ——她只不过离开了短短的瞬间，然而对黑暗里的他而言却恍惚过去了百年。那样令人绝望的黑暗，几乎令人失去生存的勇气。……

    薛紫夜一步一步朝着那座庄严森然的大殿走去，眼神也逐渐变得凝定而从容。

    在那短暂的一段路上，他一生所能承载的感情都已全部燃烧殆尽。

    瞳已经恢复记忆？是教王替他解掉了封脑金针？那么如今他怎么样了？她心急如焚，抛开了妙风，在雪地上奔跑，手里握紧了那一面圣火令。。

    她怔在原地，只觉得一颗心直坠下去，落入不见底的冰窖——。

    “一直到很久以后，他才知道：。

    “那个叫雅弥的弟子不但天资聪颖，勤奋好学，医术进步迅速，更难得的是脾气极好，让受够了上一任谷主暴躁脾气的病人们都有如沐春风的感觉。。

    “光。”她躺在柔软的狐裘里，仰望着天空，唇角带着一丝不可捉摸的微笑。！

    “霍展白一惊，沉默着，露出了苦笑。……”

    “就在妙风被意外制住的瞬间，嚓的一声，玉座被贯穿了！。

    侍女们讷讷，相顾做了个鬼脸。。

    “让你就这样死去未免太便宜了！”用金杖挑起背叛者的下颌，教王的声音里带着残忍的笑，“瞳……我的瞳，让你忘记那一段记忆，是我的仁慈。既然你不领情，那么，现在，我决定将这份仁慈收回来。你就给我好好地回味那些记忆吧！”！

    她跪在雪地上筋疲力尽地喘息，将雪怀的尸体小心翼翼地移入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