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喝得非常尽性，将一整坛的陈年烈酒全部喝完。后面的记忆已经模糊，他只隐约记得两人絮絮说了很多很多的话，关于武林，关于天下，关于武学见地――

    望着阖上的门，他忽然觉得无穷无尽的疲倦。

    永不相逢！。

    那一刹那，妙水眼里的泪水如雨而落，再也无法控制地抱着失去知觉的人痛哭出来：。

    “有人策马南下的时候，有人在往西方急奔。！”

    用这样一把剑，足以斩杀一切神魔。。

    是的，不会再来了……不会再来了。一切都该结束了。！

    “多谢教王。”妙风眼里透出了欣喜，深深俯首。

    谁能常伴汝？空尔一生执！

    然而，那一骑，早已消失在漫天的大雪里，如冰呼啸，一去不回头。。

    “薛谷主不睡了吗？”他有些诧异。。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早已在不知何时失去了他。！

    “你发现了？”他冷冷道，没有丝毫否认的意味。。

    旋那一瞬间，心中涌起再也难以克制的巨大苦痛，排山倒海而来。他只想大声呼啸，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最终反手一剑击在栏杆上，大片的玉石栏杆应声咔啦咔啦碎裂。。

    “瞳术需要耗费极大的精力，而对付教王这样的人，更不可大意。！

    霍展白握着缰绳的手微微一颤，却终究没有回头。！

    薛紫夜愣了一下，抬起头来，脸色极疲倦，却忽地一笑：“好啊，谁怕谁？”

    “——风行这个七弟的事情，是全江湖都传遍了的。他的意气风发，他的癫狂执著，他的隐忍坚持。种种事情，江湖中都在争相议论，为之摇头叹息。！

    “死了也好！”然而，只是微一沉默，他复又冷笑起来，“鬼知道是谁的孽种？”。

    ““原来……”他讷讷转过头来，看着廖青染，口吃道，“你、你就是我五嫂？”。

    “雪狱？太便宜他了……”教王眼里划过恶毒的光，金杖重重点在瞳的顶心上，“我的宝贝獒犬只剩得一只了——既然笼子空了，就让他来填吧！”。

    ——她忽然后悔方才给了他那颗龙血珠。！

    那个意为“多杨柳之地”的戈壁绿洲？。

    “南宫老阁主是他的恩人，多年来一直照顾提携有加，作为一个具有相应能力的后辈，他实在是不应该也不忍心拒绝一个老人这样的请求。然而……。

    他按捺不住心头的狂怒：“你是说她骗了我？她……骗了我？！”。

    ““老顽固……”瞳低低骂了一句，将所有的精神力凝聚在双眸，踏近了一步，紧盯。！

    她没有忍心再说下去。。

    “霍、霍……”她的嘴唇微微动了动，终于吐出了一个字。。

    “霍展白目瞪口呆。这个长身玉立的男子左手拿着一包尿布片，右手擎着一支簇新的珠花，腰畔空空，随身不离的长剑早已换成了一只装钱的荷包——就是一个霹雳打在头上，他也想象不出八剑里的卫五公子，昔日倾倒江湖的“玉树名剑”卫风行，会变成这副模样！。

    对于谷主多年来第一次出谷，绿儿和霜红都很紧张，争先恐后地表示要随行，却被薛紫夜毫不犹豫地拒绝——大光明宫是一个怎样的地方，她又怎能让这些丫头跟着自己去冒险？……

    话音未落，霍展白已然闪电般地掠过，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颤声呼：“秋水！”

    “呵……月圣女，”他侧过头，看到了远处阁楼上正掩上窗的女子，“你不去跟随慈父吗？”

    不到片刻，薛紫夜轻轻透出一口气，动了动手指。。

    她踉跄地朝着居所奔跑，听到背后有追上来的脚步声。。

    “原来这一场千里的跋涉，只不过是来做最后一次甚至无法相间的告别。。

    “一个人坐在黑暗里，瞳的眼睛又缓缓合起。。

    然而不知为何，八年来南宫老阁主几度力邀这个年轻剑客入主鼎剑阁，却均被婉拒。！

    “真是活该啊！……”

    “他看着她，眼里有哀伤和歉意。。

    她还有一个襁褓中的儿子，还有深爱的丈夫。她想看着孩子长大，想和夫君白头偕老。她是绝不想就这样死去的——所以，她应该感谢上苍让她在小夜死后才遇到他们两人，并没有逼着她去做这样残酷的决定。。

    干涸了十几年的眼睛里有泪水无声地充盈，却被轻柔的舌尖一同舔去。！

    仿佛是觉得疲倦已极，她裹着金色的猞猁裘，缩在他胸前静静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