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水!你到底想干什么?”瞳咬紧了牙,恶狠狠地对藏在黑暗里某处的人发问,声音里带着狂暴的杀气和愤怒,“为什么让她来这里?为什么让她来这里!我说过了不要带她过来!你到底要做什么!”
“她……葬在何处?”终于,霍展白还是忍不住问。
他应景地耷拉下了眼皮,做了一个苦脸:“能被花魁抛弃,也算我的荣幸。”。
冰下那张脸在对着他微笑,宁静而温和,带着一种让他从骨髓里透出的奇异熟稔——在无意中与其正面相对的刹那,瞳感觉心里猛然震了一下,有压制不住的感情汹涌而出。。
“说到这里,仿佛才发现自己说得太多,妙风停住了口,歉意地看着薛紫夜:“多谢好意。”!”
那一道伤口位于头颅左侧,深可见骨,血染红了一头长发。。
然而,风从破碎衣衫的缝隙里穿出,发出空空荡荡的呼啸,继续远去。!
他无论如何想不出,以瞳这样的性格,有什么可以让他忽然变卦!
瞳触摸着手心沉重冰冷的东西,全身一震:这、这是……教王的圣火令?
她俯身温柔地在他额上印下一个告别的吻,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这一次他没有再做出过激的行为,不知道是觉得已然无用还是身体极端虚弱,只是静默地躺在榻上,微微睁开了眼睛,望着黑暗中的房顶。。
“她被那股柔和的力道送出三尺,平安落地。只觉得背心一麻,双腿忽然间不能动弹。!
然而,一切都粉碎了。。
旋走下台阶后,冷汗湿透了重衣,外面冷风吹来,周身刺痛。。
“妙风默默颔首,看着她提灯转身,朝着夏之园走去——她的脚步那样轻盈,不惊起一片雪花,仿佛寒夜里的幽灵。这个湖里,藏着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东西吧?!
在被关入这个黑房子的漫长时间里,所有人都绕着他走,只有小夜和雪怀两个还时不时地过来安慰他,隔着墙壁和他说话。那也是他忍受了那么久的支撑力所在。!
薛紫夜坐在床前,静静地凝视着这个被痛苦折磨的人——那样苍白英俊的脸,却隐含着冷酷和杀戮,即使昏迷中眼角眉梢都带着逼人的杀气……他,真的已经不再是昔日的那个明介了,而是大光明宫修罗场里的杀手之王:瞳。
“原来是为了这个!真的是疯了……他真的去夺来了万年龙血赤寒珠?!!
――昨夜那番对话,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
““……”薛紫夜眼里第一次有了震惊的神色,手里的金针颤了一下。。
“小霍,算是老朽拜托你,接了这个担子吧——我儿南宫陌不肖,后继乏人,你如果不出来一力支撑,我又该托付于何人啊。”南宫老阁主对着他叹息,脸色憔悴。“我得赶紧去治我的心疾了,不然恐怕活不过下一个冬天。”。
“哈哈哈……女医者,你的勇敢让我佩服,但你的愚蠢却让我发笑。”妙水大笑,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无比地得意,“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凭什么和我缔约呢?约定是需要力量来维护的,否则就是空无的许诺。”!
他再也不容情,对着手无寸铁的同僚刺出了必杀的一剑——那是一种从心底涌出的憎恨与恶毒,恨不能将眼前人千刀万剐、分尸裂体。那么多年了,无论在哪一方面,眼前这个人时刻都压制着他,让他如何不恨?。
““八弟,你——”卫风行大吃一惊,和所有人一起猝不及防地倒退出三步。。
出了这个关,便是西域大光明宫的势力范围了。。
“她的手衰弱无力,抖得厉害,试了几次才打开了那个羊脂玉瓶子,将里面剩下的五颗朱果玉露丹全部倒出——想也不想,她把所有的药丸都喂到了妙风口中,然后将那颗解寒毒的炽天也喂了进去。!
于是,就这样静静地对饮着,你一觞,我一盏,没有语言,没有计较,甚至没有交换过一个眼神。鼎剑阁新任地阁主喝大光明宫的年轻教王就这样对坐着,默然地将那一坛她留给他们最后地纪念,一分分地饮尽。。
是的,那是谎言。她的死,其实是极其惨烈而决绝的。。
“一个动荡不安的时代终于过去。。
“那么,我想知道,明介你会不会——”她平静地吐出最后几个字,“真的杀我?”……
卫风行震了一震,立刻侧身一溜,入了内室。
他颓然低下头去,凝视着那张苍白憔悴的脸,泪水长滑而落。
仿佛一支利箭洞穿了身体,妙水的笑声陡然中断,默然凝视着紫衣女子,眼神肃杀。。
妙风大吃一惊:教王濒死的最后一击,一定是将她打成重伤了吧?。
““不是假的。是我,真的是我,”她在黑暗里紧紧握住他的手,“我回来了。”。
“这样相处的每一刻都是极其珍贵的——。
那一支遗落在血池里的筚篥,一直隐秘地藏在他的怀里,从未示人,却也从未遗落。!
““妙水的话,终究也不可相信。”薛紫夜喃喃,从怀里拿出一支香,点燃,绕着囚笼走了一圈,让烟气萦绕在瞳身周,最后将香插在瞳身前的地面,此刻香还有三寸左右长,发出奇特的淡紫色烟雾。等一切都布置好,她才直起了身,另外拿出一颗药,“吃下去。”……”
“原来,真的是命中注定——。
她忽然全身一震,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来:“瞳?!”。
而他依旧只是淡淡地微笑。!
他被吓得哭了,却还是不敢去拿那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