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更没人知道,他是如何活过来的――那“活”过来的过程,甚至比“死”更痛苦。
“刷!”一直以言语相激,一旦得了空当,飞翩的剑立刻如同电光一般疾刺妙风后心。
眼神越发因为憎恶而炽热。他并不急着一次杀死这个宿敌,而只是缓缓地、一步步地逼近,长剑几次在霍展白手足上掠过,留下数道深浅不一的伤口。。
她用尽了最后的力气,用双手撑起自己身体,咬牙朝着那个方向一寸寸挪动。要快点到那里……不然,那些风雪,会将她冻僵在半途。。
“妙风怔了许久,眼神从狂怒转为恍惚,最终仿佛下了什么决心,终于将怀里的人放到了地上,用颤抖的手解开围在她身上的狐裘。狐裘解下,那个女子的脸终于露了出来,苍白而安详,仿佛只是睡去了。!”
青铜面具跌落在一旁,不瞑的双目圆睁着,终于再也没有了气息。。
霍展白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来求和的吗?”!
“……”妙水沉默着,转身。
他倒过剑锋,小心翼翼地将粉末抹上了沥血剑。
霍展白沉默,许久许久,开口:“我会一辈子照顾她。”。
落款是“弟子紫夜拜上”。。
“她下意识地伸手按了按发髻,才发现那一支紫玉簪早被她拿去送了人。她忽然觉得彻骨的寒冷,不由抱紧了那个紫金的手炉,不停咳嗽。!
“那你又为什么做瞳的狗。”妙风根本无动于衷,“彼此都无须明白。”。
旋“那件事情,已经做完了吗?”她却不肯让他好好睡去,抬手抚摩着他挺直的眉,喃喃道,“你上次说,这次如果成功,那么所有一切,都会结束了。”。
“地上的人忽然间暴起,扑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你不想看她死,对吧?”妙水眼里充满了获胜的得意,开口,“你也清楚那个女医者上山容易下山难吧?她已经触怒了教王,迟早会被砍下头来!呵呵……瞳,那可都是因为你啊。”!
“夏之日,冬之夜,百岁之后,归于其居。
““展白!”在一行人策马离去时,秋水音推开了两位老嬷嬷踉跄地冲到了门口,对着他离去的背影清晰地叫出了他的名字,“展白,别走!”!
也只有这样,方能保薛紫夜暂有一线生机。。
“身后的那一场血战的声音已然听不到了,薛紫夜在风雪里跑得不知方向。。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他的眼睛,忽然间就看不见了!。
门外是灰冷的天空,依稀有着小雪飘落,沾在他衣襟上。!
他也曾托了瞳,派人下到万丈冰川底下寻找王姐的遗体,却一无所获――他终于知道,自己和这个世界的最后一根线也被斩断。。
“乌里雅苏台。。
“出去。”她低声说,斩钉截铁。。
“薛紫夜一打开铁门,雪光照入,就看到了牵着獒犬在不远处放风的蓝衣女子。!
妙风不知是何时醒来的,然而眼睛尚未睁开,便一把将她抱起,从马背上凭空拔高了一丈,半空中身形一转,落到了另一匹马上。她惊呼未毕,已然重新落地。。
“跟我走!”妙水的脸色有些苍白,显然方才带走妙风已然极大地消耗了她的体力,却一把拉起薛紫夜就往前奔出。脚下的桥面忽然碎裂,大块的石头掉落在万仞的冰川下。。
““什么?”他看了一眼,失惊,“又是昆仑血蛇?”。
瞳看着那个昔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日圣女,手心渐渐沁出冷汗。……
那声称呼,却是卡在了喉咙里——若按薛紫夜朋友的身份,应该称其前辈;而这一声前辈一出口,岂不是就认了比卫五矮上一头?
“薛谷主!若你执意不肯——”一直柔和悦耳的声音,忽转严肃,隐隐透出杀气。
他隔着厚厚的冰,凝视着儿时最好的伙伴,眼睛里转成了悲哀的青色。。
“难得你又活着回来,晚上好好聚一聚吧!”他捶了霍展白一拳,“我们几个人都快一年没碰面了。”。
“霍展白仿佛中了邪,脸色转瞬苍白到可怕。直直地看着他,眼睛里的神色却亮得如同妖鬼:“你……你刚才说什么?你说什么?!薛、薛谷主……紫夜她……她怎么了?!”。
“那一夜的昆仑绝顶上,下着多年来一直延绵的大雪。。
“是。”霍展白忽然笑了起来,点头,“你就放心去当你的好好先生吧!”!
“瞳?那一瞬间薛紫夜触电一样抬头,望向极西的昆仑方向。……”
“完全不知道,身侧这个人双手沾满了鲜血。。
卫风行眼神一动,心知这个坚决的承诺同时也表示了坚决的拒绝,不由长长叹了口气。。
“好,我带你出去。”那个声音微笑着,“但是,你要臣服于我,成为我的瞳,凌驾于武林之上,替我俯视这大千世界、芸芸众生。你,答应吗?”!
——那是他这一生里从未有过、也不会再有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