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间,霍展白记起了那一日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和妙风的狭路相逢——妙风怀里那个看不到脸的人,将一只苍白的手探出了狐裘,仿佛想在空气中努力地抓住什么。
“呵呵呵……我的瞳,你回来了吗?”半晌,大殿里爆发出了洪亮的笑声,震动九霄,“快进来!”
“我们弃了马车,轻骑赶路吧。”薛紫夜站了起来,挑了一件最暖的猞猁裘披上,将手炉拢入袖中,对妙风颔首,“将八匹马一起带上。你我各乘一匹,其余六匹或驮必要物品或空放,若坐骑力竭,则换上空马——这样连续换马,应该能快上许多。”。
“瞳!”眼看到对方手指随即疾刺自己的咽喉,徐重华心知无法抵挡,脱口喊道,“帮我!”。
“她一直是骄傲的,而他一直只是追随她的。!”
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外一丈之内,黑暗里的人忽然竖起了手掌,仿佛接到了无声的命令,那些影影绰绰的人影在一瞬间消失了,融入了雪狱无边无际的黑夜。。
黑暗的房间里,连外面的惨叫都已然消失,只有死一般的寂寞。!
“小心,沐春风心法!”霍展白看到了妙风剑上隐隐的红光,失声提醒。
然而,在岁月的洪流和宿命的变迁里,他却最终无法坚持到最后。
“明介……明介……”她握住儿时伙伴的手,颤声道,“怎么,你被送去大光明宫了?”。
他的血沿着她手指流下来,然而他却恍如不觉。。
““是的,薛谷主因为行刺教王而被杀——”他轻轻开口,声音因为掺杂了太多复杂的感情反而显得平静,“不过,她最终也已经得手——是以廖前辈不必再有复仇一念。种种恩怨,已然在前辈到来之前全部了断。”!
妙风站在雪地里,面上的笑意终于开始凝结——这个女人实在是难以对付,软硬不吃,甚至是连自己的生死都可以不顾!他受命前来,原本路上已经考虑过诸多方法,也做了充足准备,却不料一连换了几次方法,都碰了钉子。。
旋“是不是大光明宫的人?”廖青染咬牙,拿出了霜红传信的那方手帕。。
“然而那双睁开的眼睛里,却没有任何神采,充斥了血红色的雾,已然将瞳仁全部遮住!醒来的人显然立刻明白了自己目下的境况,带着凌厉的表情在黑暗中四顾,哑声:“妙水?”!
“十二年前的那一夜,我忘了顾上你……”仿佛那些话已经压在心底多年,薛紫夜长长出了一口气,将滚烫的额头放入掌心,“对不起……那个时候我和雪怀拼命逃,却忘了你还被关在那里……我、我对不起你。”!
“霍展白,我希望你能幸福。”
““呵……不用对我说对不住,”胭脂奴哼了一声,“也亏上一次,你那群朋友在楼里喝醉了,对小姐说了你八年来的种种事情,可真是惊世骇俗呀!小姐一听,终于灰了心。”!
“薛谷主果然医者父母心。”教王回头微笑,慈祥有如圣者,“瞳这个叛徒试图谋刺本座,本座清理门户,也是理所应当——”。
““听话。一觉睡醒,什么事都不会有了,”薛紫夜封住了他的昏睡穴,喃喃说着,将一粒解药喂入了他嘴里,“什么事都不会有了……”。
来不及多想,知道不能给对方喘息,杀手瞳立刻合身前扑,手里的短剑刺向对方心口。然而只听得“叮”的一声,他的虎口再度被震出了血。。
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飘落雪的夜空下,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葛生》吧?!
“不……不!”那个少年忽然疯狂地推开了他,执拗地沿着冰河追了上去,不过片刻,离那一对少年男女已然只有三丈。然而那两个人头也不回地奔逃,双手紧握,沿着冰河逃离。。
““妙水!”她失声惊呼——那个蓝衣女子,居然去而复返了!。
蓝色的……蓝色的头发?!驿站差吏忽然觉得有点眼熟,这个人,不是在半个月前刚刚从乌里雅苏台路过,雇了马车向西去了的吗?。
“然而……他的确不想杀他。!
“夜里很冷,”身后的声音宁静温和,“薛谷主,小心身体。”。
一直推脱着的人大吃一惊:“什么?”。
“晨凫忽然大笑起来,在大笑中,他的脸色迅速变成灰白色。。
那个人……最终,还是那个人吗?……
“暴雨梨花针?”他的视线落到了她腰侧那个空了的机簧上,脱口低呼。
他想站起来去迎接她,却被死死锁住,咽喉里的金索勒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谷主。”她忍不住站住脚。。
“霍展白?”看到来人,瞳低低脱口惊呼,“又是你?”。
“明白自己碰了壁,霍展白无奈地叹了口气,闷声喝了几杯,只好转了一个话题:“你没有出过谷吧?等我了了手头这件事,带你去中原开开眼界,免得你老是怀疑我的实力。”。
“然而大光明宫的妙风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仿佛,那并不是他的名字。。
——今天之后,恐怕就再也感觉不到这种温暖了吧?!
“瞳霍然抬起头来,那双几近失明的眼里瞬间放出了雪亮的光!……”
““秋水……秋水……”他急切地想说什么,却只是反复地喃喃地念着那个名字。。
那是妙空使,冷笑着堵住了前方的路。。
难道,这个大光明宫里也有同族吗?!
他咬紧牙点了点头,也不等她领路,就径自走了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