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第二个问题了。先划拳!”
他忽然间有一种入骨的恐惧,霍地低头:“薛谷主!”
他们之间,势如水火。。
大殿里是触目惊心的红色,到处绘着火焰的纹章,仿佛火的海洋。无数风幔飘转,幔角的玉铃铮然作响——而在这个火之殿堂的最高处,高冠的老人斜斜靠着玉座,仿佛有些百无聊赖,伸出金杖去逗弄着系在座下的獒犬。。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说到最后一句,他的眼里忽然泛出一丝细微的冷嘲,转瞬消散。。
“走吧。”没有半句客套,他淡然转身,仿佛已知道这是自己无法逃避的责任。!
“呵……”黑暗里,忽然听到了一声冷笑,“终于,都来了吗?”
然后,九这样转过身,离去,不曾再回头。
门外是灰冷的天空,依稀有着小雪飘落,沾在他衣襟上。。
霍展白有些意外:“你居然拜了师?”。
““你知道吗?药师谷的开山师祖,也曾是个杀人者。”!
奇怪的是,修罗场的杀手们却并未立刻上来相助,只是在首领的默许下旁观。。
旋他忽然笑了起来:今夕何夕?。
“他再也不容情,对着手无寸铁的同僚刺出了必杀的一剑——那是一种从心底涌出的憎恨与恶毒,恨不能将眼前人千刀万剐、分尸裂体。那么多年了,无论在哪一方面,眼前这个人时刻都压制着他,让他如何不恨?!
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飘落雪的夜空下,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葛生》吧?!
他本是楼兰王室的幸存者,亲眼目睹过一族的衰弱和灭绝。自从被教王从马贼手里救回后,他人生的目标便只剩下了一个——他只是教王手里的一把剑。只为那一个人而生,也只为那一个人而死……不问原因,也不会迟疑。
““小心!”妙风瞬间化成了一道闪电,在她掉落雪地之前迅速接住了她。!
霍展白沉吟片刻,目光和其余几位同僚微一接触,也便有了答案。。
““不用顾虑,”南宫老阁主还以为他有意推脱,板起了脸,“有我出面,谁还敢说闲话?”。
在轰然巨响中,离去的人略微怔了一怔,看住了她。。
“老七?!”!
“雅、雅弥?!”妙水定定望着地上多年来的同僚,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妙风——难道你竟是……是……”。
“话音未落,霍展白已然闪电般地掠过,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颤声呼:“秋水!”。
体内那股操控自如的和煦真气已经渐渐凝滞,到了胸中仿佛被什么堵塞,再也无法上升——沐春风之术一失,如今的他只有平日的三四成功力,一身绝学也被废掉了大半。。
““瞳?”霍展白惊讶地望着这个忽然现身药王谷地新任教王,手不离剑。!
“风,把他追回来。”教王坐在玉座上,戴着宝石指环的手点向那个少年,“这是我的瞳。”。
那些马贼发出了一声呼啸,其中一个长鞭一卷,在千钧一发之际将惊呆了的孩子卷了起来,远远抛到了一边——出手之迅捷,眼力之准确,竟完全不似西域普通马贼。。
““我看你挨打的功夫倒算是天下第一,”薛紫夜却没心思和他说笑,小心翼翼地探手过来绕到他背后,摸着他肩胛骨下的那一段脊椎,眉头微微蹙起,“这次这里又被伤到了。以后再不小心,瘫了别找我——这不是开玩笑。”。
“为什么?”他在痛哭中不停喃喃自语,抬起了手,仿佛想去确定眼前一幕的真实,双手却颤抖得不受控制,“为什么?”……
――昨夜那番对话,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
霍展白一惊,沉默着,露出了苦笑。
一路向南,飞向那座水云疏柳的城市。。
薛紫夜怔怔地看着他站起,扯过外袍覆上,径自走出门外。。
“薛紫夜走出去的时候,看到妙水正牵着獒犬,靠在雪狱的墙壁上等她。。
“三个月后,当诸般杂事都交割得差不多后,他终于回到了临安九曜山庄,将秋水音从夏府里接了回来,尽心为她调理身体。。
那个下着大雪的夜里,那些血、那些血……!
““别以为我愿意被你救。”他别开了头,冷冷道,“我宁可死。”……”
“然后,他几乎每年都会来这里。一次,或者两次——每次来,都会请她出来相陪。。
鼎剑阁的七剑齐齐一惊,瞬间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大氅内忽然间伸出了第三只手,苍白而微弱。。
她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却是蓝色的长发和白色的雪。!
他望着不停自斟自饮的霍展白,忽然间低低叹息——你,可曾恨我?如果不是我,她不会冒险出谷:如果不是我将她带走,你们也不会在最后的一刻还咫尺天涯……。